午夜的铃声格外刺耳，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我是小岚，车开到雪峰山隧道时出事了，可能会被拘留、判刑……”
　　 小岚是我远方的同事，没有打过交道，他姓宫，大家都开玩笑叫他老宫（公），因而对此人记忆深刻。小岚的语气透着大祸临头的感觉，这情绪像瘟疫，仿佛就要从电话那头爬过来。
　　 “能借给我一点钱吗？帮我应应急。”电话那头继续着。
　　 第一次向我借钱，而且还是在危难之中，出于本能我不能拒绝：“需要多少？”
　　 “这是一场交通事故，需要五万元才能解决。”
　　 是不是听错了？刚上班的我，哪有那么多的闲钱，我不忍心拒绝，但也不能答应。对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困惑，赶紧接着说：“少点也行，二、三万有吗？”
　　 我正踌躇着，该如何说出我没有这么多钱，对方见我沉默不语：“要是没有这么多，先借我一万，也行。”
　　 他说出一万元时，这个数字正是我当时所拥有的全部资产，也是我能够借给他的最大额度了。我暗想，这一万块钱能解决他目前的困境吗？小岚似乎嗅到了什么：“你能借给我多少钱？”
　　 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目前只有一万元钱。电话那头又传过话来：“要不借五千也行。”这时，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情形在我心中油然升起，我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现在我只有两千，要不要？”小岚沉默了半刻，马上接过话荐：“可以，你准备好现金，我明天过来取。”
　　 电话挂断了，我有些不安，也有些识破别人伎俩的得意。从起初想借五万到最后只借二千，这是在干嘛？是在帮忙，还是把自己的钱讨价还价卖出去？
　　 第二天，我打电话跟别的同事求证，同事说：“别信小岚，他现在八方借钱。”
　　 我拨通了小岚的电话：“不用过来取钱了，因为我忘记了银行密码，已经在银行办理了挂失，过七天后来再来找我……”  
　　 无数个七天过去了，再也没有接到过小岚的电话。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去小岚所在的城市出差，和同事聊到了小岚。同事告诉我，小岚死了很久了，印证时间，正好是向我借钱后的几天。
　　 我无语。我有一笔无法还清的债，我欠他一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