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敏思】听风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五楼的工作区域里,听风一阵阵的呼啸而来,从远至近,像极了一列从远方驶来的列车,声音由若渐强,一闪而过。随后就听见两扇包了蓝色的铁皮的木门,摇晃的咣当当地响。顿时,屋内窗帘的拉珠绳漫不经心地拍打着铝合金的框,发出清脆的声音。风,不知从哪里刮来,一会呼啸着;一会呜咽着;一会呜呜着……听起来有些凄凉,甚至有些恐怖。
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一定不会相信多雨的江南也会刮起如此大的风。这风,让我想起了遥远的地方,想起了我朝思暮想的家人,还有我远去的童年以及回不去的旧时光。
我的童年是在青海省贵南县度过的,确切的说,是在贵南县县城东4公里处,那时有一个叫吴堡湾农场的小地方。
童年的记忆,被无情的风声唤醒,也唤起了对童年的那一份真。
儿时,常常和小伙伴们在春天里提着竹篮去挖苦苦菜、荠荠菜,有时也挖蕨麻。母亲贤惠能干,很会烧菜。我们挖回去的苦苦菜,母亲把它摘洗干净后,放在锅里焯一下水,再捞出来,盛在瓷盘内,然后放些葱蒜,盐酱醋,最后在上面撒一些辣椒粉,用烧热的菜籽油浇上去,只听刺啦一声,屋内立马就散发出菜香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亦是母亲的味道。
夏天里,我和同学们去爬凤凰山。凤凰山上没有树,即使春天和夏天也是光秃秃的没有绿色。清晰地记得,有一次少先队员活动,班主任刘老师带着我们去爬凤凰山。越过小山头,登上最高峰。一路艰辛,一路欢笑。同学们手拉手儿唱起了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歌声嘹亮,响彻天空。
时光清浅,岁月如歌。曾经的小伙伴,当青春的故事拉开帷幕的时候,我们各自散落天涯。岁月无痕,芳华已逝。总有一些情深,相隔万水千山。
秋天里有一次,和男同学们一起跑到学校操场上的土堆坡上烧洋芋。他们在土堆的上方用土坷垃垒成金字塔型,之后在下方再挖一个洞,找来木棍点着,再燃烧一些木棒,其次再把新洋芋放进洞里,最后用土坷垃埋上,便急匆匆的跑回教室。后来那个洋芋我没吃上,也不知道烧熟了没有,更不知道味道如何,想必一个个肯定会啃得满嘴黑。后来,我一直琢磨着为什么就没我的份,是不是被班里最爱和我唱反调的那个高个子男生给劫持了?
冬天里,西北风肆无忌惮地刮,把我们刮到茫拉河去滑冰。我带着妹妹和邻家小女孩抱着大哥做的冰车,兴高采烈地跑在最前面,妹妹她们使劲地在后面追。到了滑冰处,我坐在冰车上,等着她们来推我……想到这里,我心开始痛。
十三岁那年,我跟随外婆去了重庆,离开了吴堡湾。从此,离开了留下我们足迹的凤凰山与有过快乐童年的茫拉河。第二年,也就是1983年,吴堡湾农场撤销,人员全部撤离,陆陆续续迁往海西洲德令哈农场等,父亲工作调动到西宁,一家人跟随父亲来到了西宁,我也被外婆送回了西宁。谁知,有些人,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这一念,就是一世。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时光带走了一些人,却带不走永远的记忆。吴堡湾——一个美丽淳朴的小村,美如画。画里的房屋安然地坐落在凤凰山脚下,那么的朴实与宁静。一条弯弯曲曲的茫拉河围绕着凤凰山,静静地流淌。天空蔚蓝,云朵洁白,时而有羊群成群结队地在公路上踱步,它们是那样的自由自在,同时也无视你的存在。
此刻,窗外的风声依旧。这风声,如同岁月的风声,吹走了我挚爱的父亲,吹走了我至亲的妹妹,吹远了濯濯的凤凰山,吹远了静静的茫拉河,吹散了儿时恋恋不舍的小伙伴……
呜呜~呜呜~,窗外的风依旧猛烈地刮,而我的心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