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陈年往事(散文)
陈年往事
事情过去有几十年了,但是还留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丝丝的苦涩。
那时候,我大约8、9岁的光景。没有电视,屯子里几个月也不演一回露天电影。我们就打沙包,藏猫猫,跳房子玩儿。
那年冬天,我们早就放寒假了,没事儿我们就藏猫猫玩儿。
我十分机灵,净藏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这天,我藏到生产队队部旁边一个装柴草的空房子里,喊了一声“应了!”就钻到草堆里躲起来。小伙伴儿们在外边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我。我真高兴啊,等啊等,小伙伴儿们的脚步声没有了,又等了等,还是没人找到我,他们大概找不到我,都回去了。
天黑了,只有微弱的星光,远处传来猫叫声,我感到很害怕,从草堆里爬出来。
这时,进来一个人,使劲儿扒草,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被堵在了屋里。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只听她问:“唉,来了吗?”我一下子听出来了,她是芬姐。我三叔的大闺女。先来的男的一把抱住芬姐,我吓得心“怦怦”跳,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也不敢走。他们俩在草堆里滚着,后来男的把芬姐的衣服脱了,男的把衣服也脱了,又在草堆里滚起来……这景象把我吓得不轻,我以为男的要掐死芬姐,就喊了一声“芬姐!”“妈呀!谁?谁?”芬姐惊恐地问。他们迅速地穿好衣服,男的从草堆里拉出来我,我早已吓得哆嗦乱颤。
“丫头,你咋在这儿?和谁来的?”芬姐急促地问我。那个男的也凑过来问:“谁让你来的?”我这才看出来,他是会计,叫玉德。生产队里记工分,分东西,都是他。他还上我家去过呢。我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媳妇儿早死了。
“我,我们藏猫猫,他们,找不着我……”我磕磕巴巴地说。“快走吧,他们早走了。对了,千万别说在这儿看见我俩了。”玉德说。我答应着,慌慌张张地跑了。
又过了几天,冬天天头短,又冷,吃完饭待一会儿我们都躺下了,爹去串门子。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就听爹风风火火进屋,告诉妈:“不好啦,不好啦,小芬儿让人抓了现行!堵被窝里啦!”
我和妈都醒了,妈问:“咋回事儿?”爹说:“生产队早就传小芬和李玉德有事儿,有人反映到大队,大队派妇女主任刘春玉带人去捉奸,结果,俩人让人堵被窝里了……唉!丢人现眼哪!”妈说:“不是我说小芬,搞对象就光明正大地搞,干啥偷偷摸摸的……”爹说:“俩人都整大队交代去了,这事儿谁都帮不了。”
过了几天,大队召开批斗会,玉德和芬姐脖子上挂着破鞋,社员们纷纷上台批斗,有的女人还往芬姐身上吐吐沫,嘴里骂着“婊子!养汉老婆……”
夜里,妈问爹:“受这样的羞辱,小芬寻短见咋整?”爹说:“你找老三媳妇,一起劝劝她,‘闺女大了不中留’你想想法子,给她踅摸个对象,嫁出去!”妈说:“你提起这事儿,还巧了,我娘家屯子里真有个小伙子,没爹没妈,正经庄稼人。”
妈和三婶儿劝了芬姐,掰开饽饽说馅儿,做通了芬姐工作。
来年开春,芬姐就出嫁了。当时提倡新事新办,没有婚礼,没有唢呐鞭炮,芬姐随新郎大永步行去了他家。
爹和妈说:“看来你给小芬保媒保的好!小两口挺对心思!”妈说:“小芬是个好材料,干活儿没的说!谁娶她谁有福!跟了玉德也准错不了!”爹说:“他俩让人整苦了!”
土地承包以后,玉德带着儿子精心侍弄几亩地,吃穿不愁。儿子挺务实,又承包了20亩地,种了高产优质苞米,还买了农机具,日子殷实,玉德的孙子也考上了大学。
芬姐结婚后,很少回娘家。后来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嫁到了城里。她和大永在屯子里开了一个超市,现在岁数大了,由儿子经管。
玉德现在享清福了,啥心也不操,没事儿和人打个小麻将,斗个地主。那个妇女主任刘春玉挺不省心。两个儿子,大儿子媳妇儿和网友跑了,二儿子40大几没娶上媳妇儿,出了车祸,轧去了双腿瘫在炕上。
想起当年的这一段往事,我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