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一场美丽的邂逅(小说)
天空黯淡,宛如阴沉着脸的泼妇,雨淅淅沥沥地飘洒下来,似乎是泼妇破口大骂时飞溅的口水。
值班大厅里,金龙村的治保主任来了,和今天两个值班的同事说着事情。旁边站着一位约莫二十五岁的女子,长发脏兮兮的,湿漉漉地裹在一起,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干净点的地方,身上更是带着一股子臭味。女子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睛没有一点神采,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之态。
我依稀听出这位女子需要救助。随后,同事告诉我,这位女子的居民身份证、银行卡、衣服等财物都被人拿走了。她目前是一无所有,希望警察能够提供帮助,办理一张银行卡,以便姐姐打钱过来。
根据相关规定,银行卡补办需要本人居民身份证,而居民身份证的办理,需要本人到户籍所在地公安机关的户籍部门办理。居民身份证取件的时间约两个月。同事们给这位求助者做了解释工作。
女子听懂了我们说的规定,用浓重的湖南口音说道:“我身上还有点钱,能否洗个澡、买件衣服啊?一身臭臭的,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找不到。”
给女士买衣服的事情我确实不懂,天网的女同事陪着女子出去买衣服去了。
等我再次看到女子时,已经换好了一套新买的淡绿色套装,女子的脸色依旧苍白。
我注意到,女子的右胸部高高地隆起,整个前胸极不协调,给人怪怪的感觉。
女子提出要回湖南老家的要求。我们建议将她送往龙泉的爱心家园,那里免费吃住,而且免费送她回家。女子欣然接受。
我熟悉救助站,于是我自告奋勇,护送女子去。女子病怏怏的,我担心路途之中女子病倒在汽车上,于是我用蹩脚的普通话和女子交流起来。女子名叫小墨,她慢慢道出了这次洛带古镇之行的经历来。
上个月九月二十二日,在深圳辞去工作后,小墨约了QQ群的两个网友到洛带古镇来玩。小墨内心坚信,有缘千里来相会。
小墨随即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带着美好的愿望,不远千里从繁华之所,来到洛带这样的穷乡僻巷。
第一次见网友,无疑是激动的。小墨趁他们还没有来,心情愉悦地游玩古镇,品美食,漫步湿地公园,赏玩艺库里的艺术品,看熙来攘往的陌生面孔,可谓惊喜连连。
五天后,经过小墨漫长的等待,两位帅气的网友终于来了。一个网友自称来自河南,另外一个自称来自湖北,都一米八几的个头的帅小伙,而且都事业有成,自呼自己为老板。
在随后的几天,小墨和两位网友游山玩水,谈天论地,真是相见恨晚。小墨想,多么幸运地遇上了来自星星的他们,不枉此生啊!她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昨天,三人相约到山上宿营。小墨带上所有的家当,纤弱的肩上扛着重重的行囊,一起爬山去。
一路上,三人渴了就喝口山涧里的泉水,累了就躺在山坡上说说话,小墨苍白的脸上居然也有了红晕。隐隐青山,茫茫野荡,更有那雄壮的仿古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夜晚,三人在长城对面的山坡上搭起一顶帐篷。三人坐在帐篷里畅谈人生,观看深邃的长空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一轮弯月,挂在夜空,美轮美奂。天凉好个秋!秋虫在低唱,秋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夜深了,大家就帐篷里睡下。
一夜无话。
今天清早,小墨从美梦中醒来。她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了,顿感腹中饥肠辘辘的。她便对两位帅哥说找吃的去。两位帅小伙提出来看守帐篷。她当时也没多想,便一人去了。许久后,当她寻到吃的,再次返回到宿营地,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
两位帅小伙已经不知所踪,她放在帐篷里的背包也不翼而飞,就连她新买的帐篷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来,她遇上了不辞而别的小偷一对。
小墨伤心透了,贫血的她顿觉天旋地转起来。最后,她顺着山间小路,到了一家农户,选择了救助。
别看小墨姑娘是一个弱女子,她其实是个很能干的人。她在深圳销售化妆品,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挣六、七千元。同时,小墨也是个苦命的人,乳腺长了一个不小的肿瘤,今年六、七月份发现的。更不幸的是,父亲脾气不好,也是得了胃癌。老家的男朋友也因为彩礼的事情,分手了。所有倒霉的事情都摊上了。幸亏有个善解人意的姐姐,在广州亲戚开的厂里上班,答应过年时陪她到医院手术。
“还见网友吗?”
“不见了,再也不见了,这是我第一次见网友,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做了。本来,我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来的,结果遇到了小偷。美丽的肥皂泡破灭了!”
“他们说自己是老板,却偷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的衣服、身份证、银行卡。幸好我的银行卡是新办理的,卡上没有钱,打算没钱的时候叫姐姐打卡的。”
“网友认识多久了?”
“一年多了,很聊得来。这次我带了三千多元,都快用完了。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基本上都是我在出钱,他们只是买饮料的时候掏了钱。”
“你的病,父亲知道么?”
“还不知道。不敢告诉他,我们父女俩见面老吵架。他脾气不好,身体也不好。”
“你母亲呢?”
“我十岁的时候母亲就生病死掉了,是父亲把我拉扯长大的。”
我沉默了。一路上,我们不再说话。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很快,我办好了相关手续。爱心家园收留下了小墨。
小墨向我道别,虽然脸上挂着笑,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我回单位的路上,车多,堵得慌。古镇,人头攒动,好一派欣欣向荣。
摇落秋为气,凄凉多怨情。天地悠悠,人心不古。本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哪成想,却是梦一场。
二O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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