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金丝小枣哟 香又甜(散文)
逃生在繁华的都市,混迹于水泥钢筋的座座高楼之间,看不到故乡曾经的绿叶红花,嗅不来果儿枣儿成熟的阵阵幽香,分不清季节,忘了来路,为所谓的名利,走失了赤子的初心。
老母亲托人捎来了枣儿,才知道仲秋已趁着我的涽涽潜入境来,看着这颗颗母心,瞬间滚下泪来,原来母亲心里的我是和每个季节联系的,无需辨别。
这棵枣树是祖父辈栽的,早熟品种。每年四五月间,黑铁色的枝杈上就努出黄绿的叶芽,五六月里,树叶长开来,墨绿的颜色,如米粒般大的枣花儿就在叶底静悄悄开放,本不愿意招摇,但这特殊香气却招来了蜜蜂,闹哄哄的就像赶集,持续到月底
枣果儿是容不得虚伪和瑕疵的,歪果儿被挤落了一地,但它们也不自暴自弃,绿绿的像尘粒,逐渐也踏实了,和土地融为一色,或是随一场雨滋润根须,或是一阵风飘飞田野。
精挑细选的枣儿珍惜这种机会,努力吸取养分,跳着脚儿接受阳关照耀,憋着一股劲儿,就想把自己的脸儿撅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七月十五的档儿,接枝的脖子根儿就被大自然勾选,红红的一笔画了个圈儿,择优录取,这些娇子儿入选了对先人的祭品,不用着急,上坟归来,干渴的骨节儿时,咬一颗枣儿,那甜丝丝的汁儿,那种渴盼的心情,在瞬间得到释放与满足,这种和着亲情融着乡情的享受,恐怕是今生再也难以忘怀的乡愁!
这时的枣儿是摘着吃的,虽然是早熟的,但熟的也有先后,向阳的会率先垂范,一条枝杈,一秃噜画了圈的,稍站远一点,便于观察挑选,绿叶儿的呵护已经遮不住枣儿的骄傲了,风一吹,碧波起伏,奶白顶红圈的靓影暴露无遗,认定了这一枝,走过去,一个跳高,攀下来,那个喜悦呀,摘枣的人儿乐开了花,摘一颗先满足一下眼福,也就比花生米大一点,通体白的晶莹剔透,脖子上挂一枚红的艳丽的项圈,像一个调皮的精赤儿童,这么美的宝贝真不忍食之,仔细端详,还是纳入了兜里。
我们那里的习俗,枣儿是打的,据说打枣就是修剪,枯枝,弱枝都在枣杆的敲打下脱落,枣树会越打越旺。
八月十五中秋节,也是百果成熟的季节,树上的枣儿红的发紫,已经有熟软了的掉下来,该打枣了。提前准备下一根枣杆,一丈来长,通常是家里面身手灵巧的男子,爬上枣树。
打枣不能使蛮力,不然会打荒了枝条,打伤了枣儿,会打枣的是看准了枝条的走向,把一根杆儿使的如风,绕着枣儿震颤着打,就听见叶儿哗啦啦响,枣儿噗簌簌往地上落,叶儿被打枣人有意先打落在地,红彤彤枣儿就落在绿油油的叶子上,从高处看,就像碧波间点缀着红珊瑚,捡枣的人儿就走入了龙宫里。
母亲捡一些眉清目秀的枣儿用针线穿成串儿,挂在向阳处晒干,或是打一瓶好酒,淹几瓶酒枣,这都是留在年节时为儿孙们打牙祭的。大部分枣儿晾晒在篾席上,晒做干枣,留一点端午节包粟米粽子,其余的换回或多或少的钱贴补家用。
枣儿不仅是经济作物,它还有特别强的药用价值。中医认为,大枣味甘、性平温、入脾胃经。所以具有补脾和胃、益气生津的作用,对于治疗胃虚食少、脾弱便溏、气血津液不足,有良好的功效。
枣子的功效是补中益气,养血安神,缓和药性。在临床中,枣子能够提高人体的免疫力,可以对抗肿瘤,抑制癌细胞。同时还可以治疗贫血性的疾病,特别枣子中含有的钙铁,对于骨质疏松,还有产后贫血,具有很重要的作用,很适合中老年人以及女性的更年期口服。
枣子还可以抗过敏,益智补脑,增强食欲,对于亚健康的患者,可以消除疲劳,增加肌力。枣子还含有对人体有益的糖,可以明显的改善血液循环,扩张血管,改善心肌的营养。
枣儿这么多的功效,农村孩子得便利常食,那强壮的体魄应该有枣儿的功劳,但年少的我们却不得而知,只是把枣儿当成一种吃食,三顿饭的贴补,儿时的生活是困苦的,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饥饿,没有什么零食,经常把母亲留与年节招待亲戚的核桃和枣儿偷吃,母亲从不生气,总是当着我们的面,敲着空空作响的木柜说:哎!家贼难防啊,好东西都被家耗子偷吃了!我们也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昨天还看见老耗子衔着枣儿跑呢!母亲便拍着我的头说:是小耗子吧!我们醒得了,都吐吐舌头,像耗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偷嘴只是填补了儿时的饥饿,老枣树却是真的救过人命。听父亲说过,六零年闹饥荒,父亲和姑姑在学校,奶奶投亲去了晋南,爷爷一人在公社大灶吃饭,饿的都浮肿了。在五荒六月里天又大旱无雨,别说庄稼无望,连果树都死了,可那年的老枣树却是神奇,不但没有旱死反而极其茂盛,枣儿结的更多,爷爷和周边的三家邻居就靠枣儿挨过了那次劫难。
爷爷和父亲相继离开我们去了,几次翻盖新屋,扩大院落,我曾想把这棵枣树去了,母亲却不同意。
是啊,我也该理解母亲的心情,别说这棵救命的枣树,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与她有感情,好多是她亲手置办的,世事艰难,不知有多少家伙事儿付出了辛勤汗水,也不知那些物件甚至是用心血打磨的呢!
我们这些鄙薄浅陋的后辈,只是看重了现世的浮躁繁华,追求了当前的从容便利,却忘记了父辈血泪凝聚的深厚根文化,丢弃了先人千年沉淀的精神遗产,一味地追求物质享受,却不知我们的精神世界已经穷的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