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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家园】意乱情迷(中篇小说)


作者:郑安怀 童生,693.1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9615发表时间:2022-01-03 20:24:01


   一
   桂花小镇,倚山傍水,山是青山,水是绿水,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古香古色的徽式民居,栉比鳞次,构成窄而幽深的小巷,百年的青石街面,在露水洇润过的清晨,泛着幽蓝色的暗光。满巷的桂花,于中秋之季,银白金黄或金红,浓烈的桂花香,弥漫在整个小镇。桂花古镇的名字,不知是先有桂花还是先有古镇。
   在这个全民旅游兴起的时代,如此古香古色的美丽古镇,自然地,终日引来游人如织。桂子飘香的季节,更是人满为患。古镇的居民们,终日陶醉在迎接游客的兴奋中,由桂花衍生的糕点、酒、饮品之类,成了古镇居民赚钱的一大产业。也许是花的名字加上花的香熏陶了这一方水土,古镇的男女也生得如花般动人,尤其是女孩子。
   彩虹是个乡下的女人,儿子和女儿在镇子的中小学读书,她照看孩子上学。做早、晚两顿饭,闲时间太多,也打份工,在夏荷的旅游食品店打杂。夏荷精明透顶,老公在镇政府上班,有人脉资源,在店堂后院,摆四桌麻将,加开活动室。老公的同事们下班聚来打麻将,夏荷收管理费并送夜宵。杜主任常来打麻将,彩虹是在端茶倒水时认识杜主任的。
   彩虹姓李,夏荷喊她虹虹,刚过三十二岁生日,美丽小巧的一个女人,一头拉直的长发,及背心长短,染成葡萄紫的颜色,额上覆着齐眉的刘海。大眼睛,白皙的瓜子脸,五观匀称且耐看,虽然生育过两个孩子,身材依旧保持着少女的苗条,只有双眼下方的脸颊上,生了两小块显示年龄与岁月的油斑,好在遮盖霜之类的化妆品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每日勤奋涂抹,便了无痕迹了。不了解内情的人,至多认为她只有二十五六。有人甚至以为她是未婚嫁的大姑娘。
   这天早晨,刚开店门,夏荷在后边的操作间烤桂花饼,彩虹在店面整理摆放食品的玻璃橱柜,一个女人闯进店来,直戳戳盯着彩虹,横眉立目问:“你叫李彩虹?”
   “是的,是我。”彩虹不认识来人。抬头仔细看她,四十多岁的样子,双眼角横生着明显的鱼尾纹,可能是由于经常熬夜的原因,眼袋鼓泡,青紫泛绿。蜡黄的脸上,雀斑飞扬。头发随意地扎一根马尾耷拉在脑后,其上隐现些白色的粉尘。身材已呈现出中年妇女的发福相,尤其肚子和臀部显得累赘。五观还算端正,若不是挺着张毫无表情的死人脸,瞪着死鱼眼,倒算不得麻明泼妇。
   “认得我吗?”女人怒气冲天。李彩虹摇摇头,她心里敲着小鼓。
   “不认识我?睡我男人,也该先了解一下他老婆。我男人昨晚睡你床上在吧,咋样?受活美了?用我男人,先跟我打声招呼嘛。”女人指着彩虹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到她的脸上。
   “一大早的,你胡说啥呀……”李彩虹变了脸,小声申辩,但明显底气不足。女人更近前一步,冷笑道:“我若不是人民教师,若不是看在你年轻,若不是看在你是乡下女人,我把你这张狐媚的脸撕成肉条条,削根桃木橛橛钉在你害人的地方……”
   夏荷在后院听到女人高八度的声音,端一箕刚出炉的桂花饼出来,正好逮住了后边的难听话,放下竹箕,挤到两人中间:“大姐大姐,大清早的,想说啥到后边坐着说,后边宽敞。”夏荷说着话,又回头对彩虹使眼色。彩虹低着头跑出店堂。女人见状欲追出去,夏荷前边拦着她。她气咻咻问夏荷:“你是这老板?”
   “是的,大姐,有啥话你跟我说。”夏荷和颜悦色。开店面做生意的夏荷,早练就了一身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女人长出了一口恶气,说:“你雇这骚货,勾引了我们家老杜。”
   “大姐,你道听途说吧,这种事,乱说不得的。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不是亲眼所见,都算不得真。虹虹很乖的,不是那种疯张的女人。”
   “乖,在你面前乖,背后咋骚的,只有男人清楚。闷声不响的,喋实货呢。老杜昨晚一夜未归,说在单位执班。老杜早晨回去,趁他洗脸,我看他手机,找到了叫虹虹的微信,他俩昨晚十点二十一分约会的微信记录还在。你说,我这不叫捉双叫啥?刚刚在下街桥头打听虹虹是谁,马上就有人告诉我,虹虹和你老公相好大半年了,满街人都知道,就瞒着你一人。听听,臭一条街了,不信我们去当面对质。”女人教师出身,说话抑扬顿挫,条理清楚。
   店里六点下班,彩虹下班就拎包走了。她女儿六点半放学。听她说过,两娃十点必须睡觉。十点二十一分,孩子该睡下了,约会情妇,时间和情理都说得通。
   “大姐,咋说呢,这种事儿,男人女人都有错。杜主任是政府的人,前途光明。我说呢,你先消消气,回去好言相劝你那位。别因为女人的破事儿影响了前途。我早听说杜主任要升副镇长了,领导在外边是要脸的人,你得给他留着脸。至于背后你咋收拾他,是你的事。虹虹呢,我来盘问她。真是你说的那样,我叫她断了。这个时代嘛,乱情的时代,男女间那点破事儿,跟上个厕所没啥两样,女人不自珍自爱,男人也多是馋嘴的猫。你说是吧。”夏荷伶牙俐齿,也点到女人这辈子最在乎的事,盼男人升官,好夫荣妻贵。在升迁的节骨眼上,确实不宜自作牵绊。女人气顺了些,声音低了许多:“我回去盘问,看他给狐狸精花了多少钱,回头让她统统吐出来!”
   “这个我支持。”
   女人悻悻地走了。
   夏荷站在玻璃门外,望着女人的背影消逝在街巷深处。她摇摇头,自顾轻叹了一声,回身忙她的工作。半年前,夏荷已看出端倪,老杜每次来打牌,看虹虹的眼神极亲热,虹虹呢,与老杜说话的嗓音分明比对别人甜,有时还发嗲。眼皮子底下,两人眉来眼去的,精明透顶的夏荷,岂能不知。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一来不便问,二来也不能管,视而不见装糊涂是最聪明的办法。夏荷也有小自私的一面,老杜打牌来得更勤了。开活动室就是要有人来玩,不然,你挣谁的钱。当然,偷鸡摸狗,迟早要败露,夏荷也想到了。雇人打工,人家的私事,只要没影响工作,老板岂能横加干涉。
   这一阵,虹虹脸上臊,得有个平静下来的时间,她也不便打电话催她回来。夏荷一个人忙前忙后,心里想着要如何与彩虹谈,不能让她难堪,也要她明白利害关系,好像不好说。心里也骂老杜是个傻冒,外边偷情,回家不删微信约会记录,让老婆抓住把柄,恐怕以后就难了,也可能从此没了“以后”。
   彩虹是十点多回来的。回来只是低着头忙做事,这时也正是游客逛街购物的小高峰,夏荷没打扰她。吃中午饭,两人在店中间小方桌坐下来,吃着饭,夏荷问她:“早晨的事,是真的还是?”
   夏荷没料到的是,彩虹耷拉着眼皮,只管往嘴里拔米饭,大大方方回答:“真的。”
   “你们多长时间了?”
   “半年了。”
   “你就不怕人家老婆找上门来?”
   “怕,谁不怕。可是,这种事情,情不自禁吧,管不了那么多,事到临头再去面对,车到山前必有路。”
   “没看出来,你人不大,胆大。万一哪天你老汉知道了呢?”
   “他知道就知道吧,能过则过,过不下去了离婚。反正像他那样没用的男人,遍地都是,一扫一簸箕。”
   “人家哪儿不如人,叫你说得垃圾似地。”
   “哪儿不如人?哪儿都不如人。挣不来钱,年年正月出门,腊月回来,挣钱只够一家人紧巴巴用。人家男人打几年工,开始包工程,买房买车,他永远是打工的。我是他老婆,一年在一起不超过一个月。在一起吧,像个做贼的,我还没感觉,他就完事儿了。我说他有病,去医院看看,他骂我有病,贪心不足。孩子上学好与坏,他从不过问。亲戚间有啥事儿,支应门户啥的,让我上前,他不闻不问。夏姐,你说吧,这样的男人,我是守他呢还是当没他?”
   “你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我懒得跟人说,嫌丢人。对他,我习惯了,也麻木了,就当是守活寡。”
   “老杜是公务员,有家有室的,又想往上爬。他能给你什么?”
   “他给了我欠缺的,当然,我也知道,他给不了我最想要的。尽善尽美的,我也没那福气,快乐一天算一天吧。”
   “早晨的事你咋处理?”
   “看老杜吧,我没主张。”
   “我劝你还是断了。”
   彩虹不说了,两人也吃完饭,她起身收拾两人的碗筷。夏荷看出来了,中午的对话,等于没说。
  
   春天的季节,人会情欲勃发。
   记得有人说过,麻将是中国的国粹。不论是繁华都市还是偏僻乡村,也不论是高高在上的机关领导亦或小区、乡下赋闲的大爷老太太,搓麻已经无处不在,无人不精。经济在腾飞,搓麻的筹码在水涨船高。搓麻替代了聊天、读书看报、看电视、健身运动甚至高兴或者生气。能凑一两桌搓麻的地方,绝对就有人发现商机,置两副自动麻将桌,开活动室。在桂花小镇,活动室已发展到管吃管住。就是说,只要你有钱有闲,去活动室打麻将,可以吃在活动室,睡在活动室,生活绝不会比家里差,午间和晚饭,保证有酒有肉。
   老杜在以前,打麻将只是偶尔。下班后闲了、周末、或者推托不掉的邀约等。政府上班,说忙不忙,说闲不闲,上、下班刷脸签到,检查或上级领导下来,甚至彻夜加班。两口子工作,女人在镇子的小学当教师,两人的薪金加起来过万,在乡间的小镇,也算是中等收入家庭,并不缺钱。有人去活动室搓麻,一门心事想赢钱,把搓麻当搞副业、赚外快,老杜没这想法。夏荷的老公是镇政府的农综干部,大家彼此熟悉。闲时碰面了约一声,下班便过来,消磨时间。
   第一次见李彩虹,是周末。
   周末生意忙,活动室来玩的人也多,夏荷忙店面,男人和才来上班的彩虹忙活动室。老杜进来刚坐下,突觉眼前一亮,彩虹穿一袭黑色的套裙装,款款把一杯热茶送到他面前,轻言细语道:“请喝茶。”
   老杜的心跳加速,瞬间有点手足无措。他接过纸质茶杯,接茶杯的同时,触碰到对方的手,久违了的触电般的感觉弥散全身。怎么了,这是?心慌慌道声谢,彩虹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呆呆望着这个小巧女人苗条的背影,老杜愣怔了好一会儿。有久在黑暗的屋子里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的惊愕,久违的光明恍惚间使人晕炫。
   “杜主任,揭牌了。”牌友大声提醒。
   一圈下来,老杜心不在焉,输了几十块。
   “杜主任今天没在状态,打错了几手好牌。”对面的牌友赢了钱,心情舒畅。
   “没事,继续玩儿,只要你能赢,尽管赢。”老杜回道。他决定集中心事打牌,但只要彩虹出现在活动室,老杜便不由自主地要分心。
   说老杜对彩虹是一见倾心,一点不过分。彩虹的外在形象是老杜心中最喜欢的女人类型,小巧端庄,文静秀丽,浅笑之间,露出洁白的碎牙,说话轻声细语。自己家里那口子,就是才结婚那阵,也是身材比例失调,过多的肉和脂肪都集中在腹部和屁股上,导致身材仿佛竖起来的一个金皇后哈蜜瓜,这只哈蜜瓜在初生和壮大的末期遭遇旱情,所以生得两头尖细而中间粗大。想必是久做猢狲王,不训人不开口。那时候,只追求了夫妇双方双职工,看重未来的经济收益和安定生活,忽略了申美及其它方面的追求。而在他心底更深层次里,曾保留着一个秘密,他曾追求过的初恋,正是彩虹这样小巧玲珑文静秀丽的一个少女。是彩虹的出现,唤醒了他记忆的瞬间苏醒。两个相似形象的重叠,使他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在打牌中间休息的间隙,他抓住机会与彩虹搭讪:“你是夏老板的亲戚还是来上班的?”
   “我在夏姐这儿打工。”彩虹老实回答。
   “家是哪儿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你是领导,我是乡下人,种地挖土巴疙瘩的农民,领导肯定没见过。”彩虹三分自卑且又七分戏谑般地回道。
   “如今城乡一体,农民也可以体面就职,还分啥乡下与城市。工业化进程和城市化进程同步,要不了十年,农村的发展就和城市一样了。我们当小干部的,守一个死岗位,拿一点死工资,吃不饱饿不死,其实还不如你们自由择业。你们是哪儿工资高哪去,哪儿干着舒心选哪儿,比我们过得更舒服。”老杜久当干部,口才与思路早锻炼到家了,惯会说叫人听了舒服的舔尻子溜须拍马的话。
   彩虹回道:“话是这么说,农民打工,做一天有一天收入,不做了啥也没有。你们月月有固定收入,又不用干体力活,还是比我们好。”
   老杜转移话题:“你哪个村的?”
   彩虹说:“黄岩村的。”
   “我经常去。镇上史副镇长包你们村。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告诉我,我和史镇长关系挺好。”
   “好呀,别只耍嘴皮子噢,真找你了,又推来推去的。”彩虹大胆地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老杜表态:“放心,只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我保证尽力。”
   两人第一次正面接触到此为止。老杜向夏荷打听了彩虹的情况,知道了她的姓名,知道她租居在镇子,陪孩子上学等。
   周二晚上,老杜和古镇社区的几个干部在滨河街吃烧烤,碰到彩虹带着一双儿女也在烧烤摊吃烤鸡翅。老杜热情邀请,一起喝几杯,彩虹推辞了。说娃娃嘴馋,要吃烤鸡翅,他们吃完得回去睡觉。盛情难却,彩虹接受了一杯老杜送上的啤酒。趁她浅尝辄止喝酒的机会,老杜去付了娘仨的账。彩虹去付账,知道老杜已付了,便过来感谢,老杜趁机要加她微信,彩虹大方地加了,便告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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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中篇小说《意乱情迷》以现实题材为主,写在社会大发展、大变革、大转型的时代,桂花古镇众多人物的情感故事,确实是意乱情迷。小说叙述生动,人物鲜活,围绕民官商、情欲性、权钱色、理想良心贪欲等等人们普遍关注的生活和社会问题,真实演绎刻画了众多人物的情感生活,农村打工女子彩虹和老公曹养民过着艰苦的生活,老公曹养民在建筑工地打工拼命劳动,老婆彩虹却与村镇干部杜运生偷情最后双双车祸死亡,杜的老婆朱玉琴老师与老师陈一刚也是同样偷情也无善后,真实地再现了浮躁的现实生活画面。作品富有生活气息,真实感人,文学色彩浓郁,推荐阅读共赏!【编辑:秋觅】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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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觅        2022-01-03 20:25:44
  中篇小说《意乱情迷》以现实题材为主,写在社会大发展、大变革、大转型的时代,桂花古镇众多人物的情感故事,确实是意乱情迷。小说叙述生动,人物鲜活,故事感人。感谢赐稿,欣赏佳作,期待更多精彩!
秋觅
2 楼        文友:郑安怀        2022-01-03 22:01:38
  不论是大人物还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本能和欲望是相通的,在这个物与人欲横流的时代,很多人都在演绎各自的情欲故事。但生活的本质应该是端正而积极向上的,违犯了生活的本质,而必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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