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圈圈(散文)
你吃过圈圈吗?我吃过。
圈圈是天水地区哄小孩子的一种零食。
小时候,我经常吃圈圈。一般情况下,中午大人做面条的时候多和一些面,待面醒好后留过一点,其余的擀面条吃。等饭吃完后把那一些留下的面搓成一根直径大约一寸左右的小棒,然后接上,用手围得圆圆的,中间是空心的,把它埋在灶火里,灶火里的灰土必须是烧过细柴的,比如小麦杆或玉米杆,树干、树枝、煤等烧过的都不行,容易烧焦。午觉醒来后圈圈就烧好了,黄黄的白白的颜色里微带一点绿色,由于和面时放了碱面的,所以圈圈的颜色和味道相当好。
每每吃圈圈,曾祖母,或爷爷,总是笑眯眯地盯着我,叮嘱我慢慢吃,别噎着。那时候的我把吃圈圈当做一种矫情,也是一种享受。
吃圈圈时的笑声、叮嘱声,都成了四合院里一个重要的旋律,我被曾祖母和爷爷宠着惯着,所以,曾祖母和爷爷也就成了我今天最值得回忆的亲人。
后来因为四合院里人太多了,分家了,我们一家五口人搬出了四合院,就很少吃圈圈,再后来由于上学功课忙,闲了才能去一趟四合院,看看曾祖母和爷爷,四合院里缺少了往日的热闹,曾经欢快的笑声早已荡然无存,也就再也没有吃过圈圈。
世事沧桑,小人物的命运总是和大环境息息相关,每年春节或假期,我总是奔波于异乡和故乡之间。随着社会的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村子里的瓦房逐渐被一幢幢小洋楼所替代,一口口老井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被便捷的水龙头所替代。物质丰富之时,人的灵魂也随之高贵起来,我也再不是吃圈圈时随意说笑分享心灵的活泼之人,渐渐的,不敢多说,甚至少说,生怕说错一句甚至一个字。我相信世间有轮回,一个曾经只享受吃美食的充满快乐的女孩,而今变成一个埋头只做美食的中年妇女,而这一切所有的付出,在别人眼中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面对那些高贵的灵魂和言语谨慎得令我几乎窒息的空间,我只能默默地继续着我的责任,所以,我每一次回故乡,都是带着憧憬和幻想而去,每次则是带着失落和失望而返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故乡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成为了一种奢望。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教师只是人际关系中一个小小的砝码,很多人瞧不起我们这个行业,所以我在社会上很少提起我是个教师,但是我内心始终坚持着我的初心和使命,尽管忙碌辛苦,但我的内心是甜的,犹如我虽然失去了曾祖母和爷爷,但我每每回忆起他们,我的内心永远是开心的快乐的,每每想起圈圈,那个味道永远是香的,这个只有自己感受得到。
说实话,在整个家族中,我最爱的,最崇拜的还是曾祖母和爷爷两个人,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以至于永远亦是如此。他们的聪明、宽厚、豁达、低调,和对我的爱,成了我今天记忆的长河中一笔难以用金钱买来的财富,他们的处世风格也成了我今生做人的标准。最主要的是他们脾气非常好,在我的记忆中,他们没有骂过人,有的只是正面引导。所以,我平生最讨厌一张嘴就骂人的人,或者把自己做作得非常高贵让人仰视得很累甚至不屑一顾的人。
如今,盯着我叮嘱我吃圈圈的曾祖母和爷爷早已作古,而圈圈的味道至今记忆犹新。圈圈,带走了亲情,留下了我孤寂的回味和落魄,但是永远带不走我对曾祖母和爷爷的思念,我把对他们的怀念寄托于文字,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释怀。
圈圈,让我懂得了感恩,哪怕是给我一丝温暖,一个怀抱,甚至是一个微笑的人,我都会找机会去回报。
时光,淡泊了亲情,教会了我怎样独立;时光,改变了许多人的关系,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人们都在忙碌自己的事业拼搏而疏忽了情感沟通,只有圈圈的味道在我心头是永恒的。圈圈,在我心灵深处,不仅是美食,而且是亲情。圈圈的味道,才是亲情的味道,才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