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百媚生(散文)
一
稍有文化,便喜欢“百媚生”了。我估计,世间没有白居易,便没有“百媚生”这个词,也就没有今天的这篇杂想了——许多千古佳作就动于一念起。“百媚生”看似一个极尽丰艳的形容词,却分明是一种复杂的感官直觉,大概率是一个审美情趣的总和,有说不尽道不明的暗香浮动。
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审美的鉴赏力也跨越式提高,小学女同学已淡然失色,年轻混社会时见过的美人胚子,姿色撩人已不成记忆,人老色衰就失去美感,必定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唯有个别黑白电影里的女明星还让人感叹时事造人,给人间留下了一份无法复制、永不再来的凝视美。是的,我就喜欢凝视这些女明星的黑白照,就像是凝视蒙娜丽莎一样,有心路万里迢迢的感官视觉,是一种无以伦比的光影美。美女的平面影像塑造是一种无法传授的艺术,最优秀的作品只能是大师级的唯一,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上帝的原作和复制者的教养,最终反映出那个时代大众的审美品位。
当今的一些电影、电视剧里的女明星讲究个性突出,表情夸张,言词激烈,动作套路,不再以女神的姿态出位,大多都混杂在群英会般男女老少的集体摆拍中,成为为剧情造势其中的一角,缺乏亮点。网络小视频更是个大杂烩,里面的美女及其泛滥,没尺度,无下限,在肉感道德擦边球的刻意操作中,用力注入了禽兽们无尽的想象。于制作视频的个人来说,就是为了一个能增加打赏的流量,于社会整体来说,其默许的程度或许还有其它目的,至少能安顿你无处施展的闲心,陷入集体无意识的迷惘。
美女泛滥是一件好事,极品美女更是能养心养眼。有时我在想,这女娃的爹妈有什么造化呀?怎么生下来这等优质女孩,又养成那般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白皙健康,灵动可人的俏佳人,然后摆拍娱人娱己。谁都知道,这样的女孩很少,偶然能见到一个,就是老天不负你我的神迹造化,如果不能及时地展示出来,就是浪费生命。时代不同了,人人都能拍照发视频,艺术性是过时名词,绝大多数的美女就是在突出肉感的拼比中,想要达到百媚生的境界和格调。在我看来这有点暴殄天珍,既辜负了天然的原材料,也与古典情怀的百媚生差一大截。纵然如此,存在就是合理,也是一种多元社会的需要,让刚硬冷酷的现实得以轻许润滑。
自有人类以来,任何时代都需要美女来装点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使其多姿多彩。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没有以前那种东亚病夫的菜色脸,发育正常,肌肤圆润饱满,再加上精致的化妆,百媚生似的美女就多了起来,有些还能做出高雅得体的摆拍造型,个别也可参与一些高光时刻的庄严,十分露脸。
无事生非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郁郁寡欢,那种让我倒吸一口冷气的美人还是极端孤品,一直没有遇到。我心中的百媚生是女神般的绝世佳人,据说古代这种美人一旦出现在街头就会造成万人空巷,严重时会引发踩踏事件。官方因而强令这个美人出门必须要戴面具,以免发生群体性伤亡案件。此时的百媚生不具有社会意义,而是无底的大众狂欢。
二
在家避疫,街头偶遇美人的机会少了,也让我少了私心杂念。据说口罩之下美女大大增多,人人都有一种含蓄、简约、朦胧、富有想象力的美,实在是时事弄美人啊!目前的我,窝居看电视成了消磨时光的无奈选择和途径。最喜欢看某些世界顶级的纪录片,可以提高智商,增加知识,扩大视野。其次是看好电影和电视剧,以及交响音乐会和芭蕾舞剧。我发现,对于我这样的外行来说,西方艺术和东方艺术的差别主要还是整体直观,那些东方人演奏西洋乐器就看不惯,就如我看不惯洋人套上京剧行头装腔作势一样,无论水平有多高,在固定印象中就输掉了我给的绝对分,一票否决。
我看日本久石让指挥的交响音乐会就觉得怪异,那些东方面孔尽管穿的西装和燕尾服,但也与那些西洋乐器不配套,十分滑稽。日本的民间艺术还是阿波舞好看,有民族风情和东方色彩,充满了对远古文化的想象。要想多方位了解日本文化还是应该知道“菊与剑”,以及著名的茶道、花道、书道。至于指挥大师小泽征尔,那不是日本文化的成功,而是他领略了西方文化的精髓。民族文化的交汇融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时间磨合,也不能强求一致,差别就是魅力。
我有个习惯,就是电视新闻必看,这样就可以通过多方位的比较分析,明白许多风云之下暗藏的事理,了解一些生活环境中不为人知的重要信息。这需要技巧,就在于某些特殊词汇深入细致的理解,比如:什么是正增长,负增长,零增长?什么是父母官,勤务员,人民的儿子?什么是做善事不留名,什么是强迫点赞感恩?否则,就是把人生的宝贵时间都浪费在欣赏女播音员百媚生的表情里去了。
在电视上看个好电影很难,需要运气,一般情况下都是看重播的陈年老片,或是看大喊大叫缺乏人间烟火的新片。看完其它能看的节目后,等到晚上十点再切换几个特殊的收费频道寻找电影、电视剧。除去像在潘家园碰巧捡到漏的好电影就不说了,我还发现了一个很鼓舞人心的现象,就是许多电视连续剧非常好看,是精致的大制作。比如,《战争与和平》《唐顿庄园》《楼上楼下》《时间的针脚》《叶卡捷琳娜二世》等等。
这一阵欧美的电影少了,大多是阿富汗、伊朗、瑞典、西班牙等国家的小制作电影。有时能看到日本电影和印度电影,大多是重播,新片很少,而且也不是畅销大片。亚洲电影东方色彩很浓,例如日本电影,一些场景和情节安排让我以为是看国产电影,实在是东方的灌输思维在作怪,生怕你不知道,各种啰嗦的细节不厌其烦地堆砌,让人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印度、越南、菲律宾、泰国、缅甸电影也是如此,现代元素与民族欣赏习惯的撮合还是没有找到谱。不过,再怎么也比某些国产电影好,咱们的一些电影电视都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恶作剧,就是不好好说话,有点像中国足球,提不起来。但我相信,中国的影视剧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在不远的将来。
现在小视频里的男女大多是直播带货,也有一些脑残说鬼话、胡话、大话、谎话、套话、瞎话、傻话、浑话、歪话、废话、空话、屁话、黑话、疯话、丧气话,用来圈粉赚流量骗打赏,实在令人厌恶。近来发现,这些个小视频里也有说人话、真话、实话、戏话、热话、刺话、佳话、明话、清话、趣话、诗话、直话、暗话、重话、悄悄话的聪明人,有些也是圈粉赚流量求打赏。这是现代生活里的一种自由职业,付出劳动就想有收获,是一种新的生存方式,有百媚生的繁荣。在那些充满正能量的视频里,有些人一看就是知性美女和底气十足的智者,讲的都是人之常情的大道理和小道理,很让人振奋,感觉非黑即白的价值伦理有了百媚生的多彩希望。
三
百媚生最让人嘀咕的就是媚,这个“媚”实在是搅乱了江湖风云,把个好端端的太平世界鼓捣成乌烟瘴气——极盛时一度超过了前几日汤加海底的火山爆发。有人就把普遍存在的地质灾害现象当作正义的化身,盼望美国黄石公园的火山也爆发,降下惩戒,毁灭美国。殊不知假如黄石公园的火山如“百媚生”的愿爆发了,那种规模可能会导致全人类的灭亡。生而为人不是纸上谈兵,应该明白为人之道的基本原则。道德需要的是敬畏生命的“底线”,而不是意识形态的“高度”。面对极端的地质灾害,哪个国家又能独善其身?某些人的无知程度很让人无语。
女性的媚有喜感,一般就是妩媚、娇媚、爱媚,充其量就是让世界充满爱,或用枕头播风弄雨,制造事端,能挑起世界大战的人很少。男性的媚就像是一种缺钙的作态,可以感觉到其浑身散发着媚骨、媚谀、媚承,弄好了还能化阳刚为绕指柔,派生出叱诧江湖的媚才,十分阴狠。审美的人不一样,标准和价值认知就不同,百媚生不止是为了生存,而是在生活中处处以媚为美了。在道德、理想与强权的博弈中,秩序和混乱的边界非常模糊,任何一种情绪都会产生不平衡状况和不稳定因素。媚风盛起,国之大患。
大凡哲学家都对人生的痛苦有过深入的思考,悲观主义是人们赋予他们的桂冠,叔本华就是其中的一位。他认为,人生的痛苦来自于欲望,痛苦是生命的一部分。根源是“生命意志”,意志不仅来源于欲望,还存在于对生命的态度。例如,“不自由勿宁死”和“好死不如赖活”就是不同的美学价值观和生存哲学在生命意志的反映,生命的坚韧产生意义,生命的脆弱让意义永恒。
席勒认为:从美的事物中找到美,这就是审美教育的任务。蔡元培也曾提出“以美育代宗教”。历史上许多哲人都特别重视审美的力量,这说明美的东西,对人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如百媚生和万人迷。人们听雅乐,读善书,赏名画,就是试图在寻常的生活中,培养自己独特的审美格调和教养。审美能力决定人生的品质,品味可以使人生独特,可以营造生存的舒适感。真正美好的生命意志会潜移默化在心底生根发芽,伴随终生。
懂得审美,就会有不一样的眼界。可以使生活的精神富足,有真实的幸福感。爱美,不是爱媚,也不是追求奢侈。花钱买不来品位,也不会有韵味。美,是常年累月的熏陶,是一个人的修养,是一个人的气质。如果上升到一定的高度,美的教育就是一个国家的修养和气质。当懂美、爱美成为大众的追求,媚的内涵和外延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提升和变化,从而高尚,拒绝猥琐。智慧人类的存在就是意义,也让我们经历了自己曾经的辉煌。
四
太阳形成后的残留物就是围绕它的行星,地球上的万物生长就是生命的意义。自然法则适用于宇宙中各类行星,人在一个有美感的环境里生活,心灵就会高贵优雅,还能散发出美好气息。一个懂得审美的社会,不仅能够孕育出经典的文化艺术,还能让政治文化、经济文化、管理文化发生改变,不会以丑为美,不会以媚为美。百媚生只存在于市井百态的人之常情,而不会成为政治阶梯的铺路石、敲门砖。
十万亿年后最后一颗恒星会消亡,宇宙就没有生命、没有光、没有意义。在这之前,人们的内心世界或许会越来越孤独,找不到心灵的归宿,在无序的世界里流浪,这样的生命日子没有意义。我们人类在宇宙中存在的时间极为短暂,抓紧时间接触美好的事物,就会浸润人们的内心,还能让自己的生命发出高贵的光芒——前提是要能正确地辨别生活中的真善美,摆对百媚生的姿态。为此,我们需要美的生活教程,美的生活兴趣,美的生活态度。在美育中,净化心灵,纯洁人格,追求美好。
人生痛苦的根源,是欲望的过度追寻。保持对欲望的警惕,让生命懂得深刻,懂得高贵,懂得善良,探索我们一生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就是意义。昂贵的屈膝攀附,会让百媚生猥琐,能使万人迷低级。人类最大的罪恶,是建造关押自己的思想牢笼,人活在世界上还是应该有点信念,不要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灵魂。人的认知能力和崇拜有关,让百媚生的心情不再围着君王转,而是面向宇宙星空,这就是生命在文明社会的积极意义。
人是天生自由和平等的,没有人拥有与生俱来或者自然命定的权威去统治别人。政治权力不是君权神授,而是由人民的意志所赋予的。正义的原则不是强权傲慢利益的计算,武力并不能使权力具有道德的正当性。人类社会的进步就是不断从原始社会的本能走向科学理性,权力的正当性就体现在对全体人民利益的百媚生。
人是靠思想站立起来的,这不仅适用于哲学认知,也体现在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恰好的时刻,夕阳余晖下一个优雅的背影,也能在众人的心灵深处产生颤动的意境,那是一种绝世之美,来自对生命意志的尊重。
2022年1月19日星期三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