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因为空枝和旧鸟巢
　　 一再猜错树木的名字，甚至生死
　　 它们不辩解。
　　 整座山习惯保持千年沉默
　　 山那边，跳巫舞的圣女带面纱，用指尖血画符
　　 她还养蛊。时常对着同心蛊发呆
　　 偷偷让两棵古茶树成为情侣
　　 沿路的山精鬼怪，差不多都被话本子摘取了
　　 就像摘野果子一样。
　　 蛇虫瘴气收在一段咒语里，他们认真告诉你，绝对不可以念错一个音节
　　 剩下的空旷，以石块连成的虚线为轴心
　　 一侧放养山色葱茏
　　 另一侧插入线装书字迹模糊的几页介绍
　　 马帮留下一串铃铛和行话
　　 风一吹，它们哗哗作响。因为禁忌
　　 你当然听不懂，但你看到骡马
　　 停下喝水，先于人进食。赶马人卸完驮子，没有埋葬死去的伙伴
　　 星星靠着树梢睡了，路面晃出的裂缝很快被四时节令填补
　　 就像队伍里一直行走着新人旧人，领头人
　　 哦，我就是那个马锅头。我缠着头巾，肌肤黝黑，身上有十三道疤痕
　　 我背负的山寨和山林，一直跟着后面
　　 嚼一口糍粑，就一口酥油茶
　　 平添第一碗饭，平端着信用与恩义
　　 如果你循着普洱茶香而来，如果你会搭帐篷，会埋锣锅做饭，懂得公允和坚韧
　　 你会成为我的兄弟
　　
　　 路过人间
　　
　　 1.
　　 开始是一滴水。接着
　　 整片山林一座宫殿，包括莺莺燕燕都消失了
　　 我和梦一起醒来
　　 路上行走着昏睡的人
　　 他们顶着我用旧的面孔和姓名
　　 在我的房间里寻欢作乐。
　　 有时开疆拓土，有时成了亡国之君
　　 又在某一世贫困潦倒，一边乞讨一边拜菩萨
　　 最后，在我去过的悬崖边
　　 坐了三天三夜
　　
　　 我回到兰若寺。一个人的庙宇
　　 有时作妖，有时做法。
　　 我还是喜欢叫自己，燕大侠
　　
　　 2.
　　 少年，你在我面前是透明的
　　 月亮浮在水面。我在江南默念一个名字。
　　 我肯定自己有妖的神识
　　 前生。本质。
　　 我可以清楚指出你每一根肋骨所对应的过往
　　 种子从我的发梢掉下，穿过你的身体
　　 没有找到土壤
　　
　　 就像沙滩从未留住浪花
　　 枫叶是一艘小小的船，载着红色
　　 我描摹旧影像。阴雨天。画笔重心不稳
　　 调色盘今天心情不好，少年和黑天鹅困于病中。
　　 北方迎来又一场大雪
　　 “我爱各种羽翼
　　 它们是与我休戚相关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