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真】倔人老梁(散文)
老梁是公司里维修电器的高手,曾在集团电工比武大赛中夺得第一名,人送外号“神手老梁”。老梁不但因为技术过硬出名,倔劲也是人人皆知,背地里大家称呼他“倔人老梁”。
我真正了解老梁,还是从老梁被拉料自卸车的驾驶室挤破头部的一次突发事件开始。那年,我担任邯临项目办公室主任,老梁在邯临项目拌合场当拌合楼楼长。
那天,项目部劳动竞赛正如火如荼,路上的福格勒摊铺机电路却出现了故障。李建新经理让老梁马上过去看看,本来李建新经理要派自己的专车去接老梁,却被老梁一声“有那个必要吗?”,弄得李经理挺尴尬。
老梁在拌合站随便搭了一辆拉料自卸车,赶到摊铺现场。他围着摊铺机转了一圈,动动这个,摸摸那个。然后,插上万能表,按动了几次按钮,不多一会儿,就断定是摊铺机电控柜的一个继电器损坏了。老梁的工具包是百宝箱,翻出一个方形的继电器,换上一试,摊铺机“怒吼”起来,仪表盘显示一切工作正常。
摊铺机司机老郭为这次电路故障,已经忙乎了多半天,就是找不到原因所在,急得脑门上的全是汗珠儿。看见老梁几分钟就搞定了,老郭的心里是十二分的佩服,也顾不得手上的油污,连忙去屁兜里掏出一根红梅烟,笑嘻嘻递到老梁手边,“老梁,真不愧是神手啊!来,敬您一支红梅!”
“不会”,老梁头也没抬,朝老郭摆摆手,自顾自收拾自己的修理工具,背起工具包又上了来时的那辆拉料自卸车。
拉料自卸车在“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的警告声中,顺利倒进了摊铺机存料斗。这时,升举缸使出吃奶的劲“扎、扎、扎”将满满一翻斗沥青拌合料顶了起来,就在拌合料要流进摊铺机料斗的时候,突然拉料自卸车的升举缸失灵了。三十多吨重的沥青拌合料随着车斗瞬间跌落下来,巨大的冲击力将拉料自卸车的驾驶室挤压的变了模样。老梁当时就坐在拉料自卸车驾驶员后面的卧铺上,坚硬的驾驶室铁皮疾速撞向老梁的头部,顿时鲜血喷溅出来,淌得满脸满身……
老梁被工友们紧急送往就近医院,医生初步诊断,老梁的头盖骨多处凹陷性骨折,导致颅内出血,已经处于昏迷状态,需要马上做开颅手术。情况紧急,李建新经理吩咐我,马上陪同他的专车司机小刘连夜去六百公里之外的河南新县,把老梁的爱人接过来,并一再嘱咐,到了之后,不要把老梁的伤情说得太重,以免老梁家属心理负担太大。第二天早上八点,我们赶了回来,万幸的是老梁的手术十分成功,见到他爱人时,老梁已经苏醒了。
老梁的体质好,恢复得也快,治疗了二个多月就出院了。出院后,项目部本计划给他考着勤,让他回老家修养半年再回来上班,但老梁就是不同意,他担心拌合楼和路上的机械再出故障,影响项目部施工进度,执意回到了拌合场宿舍。李建新经理知道老梁的倔脾气,也不再多劝,直接给老梁的爱人开临时工的工资,让她留下来照顾老梁,直到老梁伤势完全恢复为止。
再一次了解老梁,我已经调到公司总部党办室,老梁也调到了守敬路项目拌合场当场长。那年,老梁的儿子突发怪病,老梁急坏了,带着儿子找遍北京、上海等知名大医院,都无法把儿子治愈。家庭的突然变故,花光了老梁的全部积蓄,又向亲朋好友借债三十余万元。值得庆幸的是,老梁所在的守敬路项目部首先为老梁发起了募捐活动,随后,公司总部向各项目部发出了捐款倡议书。短短数日,从公司总部到各项目部为老梁儿子捐款达十二万元之多,解决了老梁的燃眉之急。这一次,老梁为了儿子没有拒绝,他拿着这些救命钱到处为儿子寻医问药,总算控制住了儿子的病情走向恶化。为这,老梁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总觉得这人情欠得太大,犹豫再三,给我打电话,希望我替他写一封感谢信,致谢所有给他儿子捐款的领导同事们。我没有答应,而是鼓励他自己拿起笔来写,因为老梁写出的东西远比我写得要实在。老梁写好后,我帮他修改了一下,让老梁发到了公司QQ群、微信群,表示诚挚谢意,老梁这才有些心安。
此后几年,我在公司总部党办室,每年都为老梁向集团工会申请家庭困难补助和报销部分医疗费,老梁没有推辞,只是一再感谢。
后来,老梁调到了国道G107项目三号梁场任场长,时间不长,我也从公司党办室调到这个项目当书记,与老梁有了更加亲密的接触。深入了解后,得知老梁儿子的病,目前还是世界上医学界的一个空白,无法治愈,我除了坚持为老梁申请集团工会困难职工补助外,还想方设法为他申请各种补贴,不过,部分医疗费老梁却再不肯报销,说给单位添的麻烦够多了,我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老梁就是无动于衷。
从我调到这个项目部当书记,我就没有看到过老梁正常休假过,他每次回家的理由都是要带儿子去上海做透析。每年春节我安排项目部留守人员看门,老梁都是第一个报名,有人告诉我,老梁每年春节不回家,都是为了给儿子多挣点治疗费!
有一天,项目经理续景深给我打电话,说老梁被三号梁场协力队负责人给打了。后来我了解得知,是老梁发现了这个负责人施工时偷工减料,老梁很气愤,坚持要求他们返工,争执中,这个负责人急眼了,一拳打在了老梁的眉骨之上。看到老梁时,老梁的右眼眶已经红肿起来,假如这一拳打的再向上一点儿,就打到了老梁被那辆自卸车驾驶室撞伤的头盖骨部位,那样,老梁的伤会更重一些。这个协力队负责人见到我时,一再道歉,说平时跟老梁配合的很好,就是爱跟老梁开玩笑,这一次是自己一时冲动,愿意赔偿老梁一切损失。最后,项目部对这个协力队偷工减料,还殴打项目部现场负责人的恶劣行为进行了通报批评,并勒令这个协力队赔偿老梁治疗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五万五千元,罚款十万元处理。
这次事件后,老梁的倔脾气一点没有改变,对施工质量要求更加严格。
今年春节前,公司将集团工会困难职工补助款转到项目办公室,我发现补助名单上竟然没有老梁的名字,问到书记助理小夏,小夏说是老梁自己放弃的,还不让告诉我。
这个倔老梁啊,这钱是给孩子治病用的,你发什么倔啊!我很生气,给老梁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是,希望这笔补助款发给更需要的人……
项目部要放假了,我整理文件柜里的文件,无意中翻到了老梁去年递给我的入党申请书,当时,我考虑到集团党委要求发展党员重点是年轻干部,想到老梁是个工人,过几年就会退休,没有引起重视。现在我拿定了主意,就是特事特办,也要在下一次支部党员大会上提交讨论老梁入党申请问题……
倔强性格中见高尚情操,受教育!
拜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