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妈妈做的臭面条(散文)
小时候经常吃到一种面条,味道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但是挺好吃,那个时候小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渐渐长大了,听妈妈说是臭米面做的面条。当时吃的白面很少,部分人家就做臭面代替白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对臭面有了更深入地了解,这里存在两个误区,一是有些人说什么在那艰苦的年代里,粮食短缺或者很少种植小麦等,这是完全错误的,我们国家除了一九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外,基本没有缺过粮食,南方部分地区除外,从打记事上小学开始,每年看到一望无边的麦田,每个生产队最少种几十公顷小麦甚至上百公顷,北方的小麦产量低,就一季,各个村屯都不愿意种,加之小麦收割后整地费用相当高,但不种还不行,小麦有公粮任务。这样一来每个生产队把交公粮剩余的小麦拉到县里火磨(面粉厂,用的是老式磨面设备),加工磨成面粉拉回来再分给各家各户,磨面粉时把二三遍面粉单独装起来作为过年包饺子用,其他一、四、六遍混起来装袋,这样的面粉分给各家各户用来蒸馒头用。这件事足以说明小麦不是什么稀缺或者鲜有种植。
二更有甚者说因为缺少粮食没办法制作臭米面解决粮食短缺问题,这不是完全不合乎逻辑吗?粮食如果短缺,还有做泡臭面的原料吗?一个年纪不满五十岁的人描述他吃了臭面条,仿佛看到他的妈妈在碾道(过去原始的磨面的工具,石碾子和磨盘),用面箩筛面,这样的报道不免使人疑惑,大约在一九七零年左右东三省电都按完了,也就是说从七零年开始粮食加工用的都是粉碎机,一名不到五十岁的人能看见她妈妈在碾道用面箩筛面,也有可能在娘胎里,但这不是他可能是他的大哥或者大姐。“我们传承文化,从文学的角度描述历史,还原真相,从文学题材里看历史,尊重历史,尊重事实,切不可误导后人。”
那么臭面究竟用什么做的呢?怎么做的呢?我这里简要介绍一下,
生产队时种的最多的就是玉米,玉米棒子收回来拉到场院里,最后集中用玉米脱粒机脱粒,然后在人工出风也就是扬场,干活的劳力依次站好,面向风口,每人手里一把木锨,也叫扬锨,用马拉着大槡巴(打场专用工具用木板做成,长两米高0.8-1米,在木板中间镶嵌两条八字形的圆木或木头小方子,两根木头上边间距0.8-1米,下边间距1.2-1.4,在两根木头高出木板0.3-0.5米处按一个横木长一米半左右,木板的厚度3-5公分不等,在木板上下的中间距离木板两头等距四十公分处一边凿一个眼,把马套绳子一边穿过去,然后在外面系一个疙瘩。)攒堆,粮食堆是长条形,和风的方向形成九十度角,扬出来的粮食上风口的好的卖给国家,好的价格高为了多收入只能忍痛割爱,下风口不好的老百姓自己用。有人说用什么高粱、小麦、玉米碴子等,这个说法有问题,高粱成熟率很高,出米率也高,价格也高于玉米,又是做酒的上等原料,因此用高粱做臭米得不偿失,泡臭米是荒诞之谈。那么小麦更不可能,做臭米是在白面短缺情况下的无奈之举,弥补面食的不足,小麦直接就磨面了。有人说用玉米碴子更不可能,在生产队时期玉米磨成玉米碴子出米率也就60%,造价太高了没有人家能这样做,也就是说没人吃得起。最准确的说法就是用玉米泡臭米,用来泡臭米的玉米基本都不是好的玉米,也就是生长队扬场时的下风口的玉米,事先准备好一口大缸,按农村说法最大的一号大缸,能装几百斤水或粮食,放入将近三分之二的点玉米在注满水(有人会问玉米经过浸泡会膨胀变大甚至放大一倍,放入缸里三分之二玉米膨胀了还能装下吗?这是一个值得普及的常识,大缸剩下的三分之一比下半部分三分之二还大,大缸是下边细上边粗,越往上容积越大。),放在不能雨淋和污水进去的地方,为什么这样说呢,有很多臭米发酵时放在住房的房檐子底下,茅草房流下来的雨水进去了,最后导致吃臭面中毒。泡臭米最佳时期是农历三到五月,这个时候天气温度适中,各种苍蝇蚊虫少,大家都知道蚊子的幼虫是在水中繁殖,就是大家熟知的孑孓,玉米在大缸浸泡过程中,随着时间温度的变化,不断发酵,产生气泡,同时有酸味发出,最后有臭味也发出来了,这个时候马上换水,然后还是产生大量气泡,有酸味臭味发出,马上换水如果不及时换水就会有毒素产生。玉米经过浸泡开始发酵时有淡淡酒香,后来变酸变臭,但是清香中略带臭味,整个过程金黄的玉米粒经过一个月左右的浸泡完全变成白色,经过几次反复换水,反复发酵最后再没有气泡产生,臭玉米泡好了,捞出沥水晾晒至八九成干,去生产队动力房,用粉碎机粉碎,用黄面箩反复过筛,粉好后用布袋子装好,每条布袋只能装半袋,回去放到准备好的架子上反复晾晒直到晾干为止;如果不晾干,就会形成大小不等的结块,表面没什么变化,用手掰开里边发黑、发霉、发黄就产生了黄曲霉毒素,对人体有剧毒(黄曲霉毒素B1的毒素是氰化钾的十倍,是砒霜的六十八倍,比农药1605、1059的毒性强28~33倍,一粒黄曲霉毒素玉米粒可药死两只鸭子),这也是吃臭面致人死亡的主要原因。为什么用布袋子装上晾晒,一防止灰尘进入,二利于来回反复揉搓晾晒,不至于有结块产生。
每次粉好臭面回来,必须先做一顿臭面条,有人说做好臭面条,先给猫啊狗啊先吃点看看怎么样,那是对自己泡的臭面不放心。只要严格按泡臭米步骤操作,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一年能吃上几顿臭面条是很快乐的事,妈妈开始做臭面条了,我们围拢着、在一边看着,和面是技术活,水和面的比例适中,也就是说面不能太软,软了煮出来面条化条了(就是面条变细了,部分臭面随着沸腾水溜掉了),太硬不好吃,妈妈把面团擀成一张薄片,用刀切成宽十公分的长条,然后横着切成宽三四毫米宽的小长条,这也是和做白面面条的区别,切成长条最后煮时也会折几段不如切成小段,这也是做臭米面条的经验总结。面条切好了那边我把水也烧开了,妈妈把面条下到锅里,先用饭勺子把水晃起来,面条下到锅里尽量少翻动,待面条漂起来再来回翻动翻动,这样煮出来的面条比下锅时增长了很多,面条变粗了就像东北粉房漏出的粗粉条一样,看着筋道,富有弹性。捞出放到凉水盆里,开始吃臭面条了,一家人团团围坐,每人一碗臭面条放上事先打好的大酱缸里腌的咸黄瓜卤,味道就是不一样,黄瓜卤带着特色的大酱味伴有黄瓜的清香,臭面条爽滑细腻,虽然有点臭的味道,但粮食所具有的香味还有残存的玉米味道,这种感觉独具一格,吃上一回终生难忘。吃着妈妈做的臭面条,心里暖暖的,香在嘴上,记在心里,笑在妈妈的脸上……
如今离家多年,在没有吃过臭面条,多想在吃上一碗妈妈做的臭面条,但这已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妈妈不在了,再吃不上妈妈做的臭面条……。臭面是“我们先辈经过长时期的探索发明的一种独特的美食,吃着它有感先人的智慧,留下的是对粗粮细作的饮食文化的回味”!多想再吃一碗妈妈做的臭面条,妈妈做的臭面条,使我魂牵梦萦,好像回到了童年,好像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好想吃上一碗妈妈做的臭面条,见证那一段历史,让我把那美好的过往记牢。多想再吃一碗妈妈做的臭面条,哪怕是在梦中能够吃到,妈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臭面条,看着慈祥的妈妈,再看看那碗伴随我成长的臭面条,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了,妈妈走了,妈妈在看着我、冲着我微笑……我醒了,什么也看不见!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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