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灵】冬天的故事(小说)
在世人的记忆里,冬天总是一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装素裹的世界。无论是在城市里,还是在山林中,都不乏能见到纷纷飘雪落凡尘的美景。在这样一个平静而又安和的冬季,在那片鲜有人迹的大山之中,却发生了这样一个虽称不上惊心动魄,但细细想来却也令人感动的小插曲,一个关于两个雪人的故事……
也许是造物主的神力,或者是上帝的又一个奇迹,当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大山的密林之中,身边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参天大树亦或是低矮灌木,而在他身后则是一条冰封住的小溪,虽然是冰封住了,但依然有暗流在冰面下缓缓流动,这让他不觉感到有些趣味。仿佛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他对周围的世界和环境,充满着各种好奇,可正当他想迈步往山林中前进时,才发现一件事,他并没有脚,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通体是两个洁白的大雪球,不知是什么果子当作了眼睛,四肢中仅有两肢的胳膊还是两根长短不一的树棍子。原来我是一个雪人啊,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心?雪人会有心吗?为什么自己会获得生命力呢?他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也不想知道,因为等到春天到来之时,万物复苏之际,也就是他生命的终结,趁着现在还有些许时间,他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也许是这个冬天过于肃杀寒冷,除了自己这个另类的生命之外,四周仿佛并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他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即使偶尔有一两只小鸟降落在他的“胳膊”上,他也只能看到它们一张一合的小喙。为什么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呢?正当他思索着这一问题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脑海中想起:那是因为你没有耳朵啊!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他不禁浑身一颤,抖落了不少雪花,他并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何而来,但他确实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你不用找了,我在你身后的丛林里呢,即使你有眼睛也是看不到我的。”那声音再度出现在脑海中。“难道你也是雪人?”“没错,当时我们两个是同时被人堆出来的,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两个会有生命,我原本是完整的,只是充当眼睛的果子被鸟给叼走了,所以我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周遭的一切,也看不见你了。”“那为什么我们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心里想着那些话而已,也许我们是同类,能感知到对方心中所想吧。”“原来是这样。”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常人看来,他这一举动不过是头上散落了不少雪花罢了。虽然他依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生命,更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同类,但这总是好的,至少在春天来临之间,在这个孤独而寒冷的冬季,总归是有“人”相伴了。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和联络也慢慢地加深,他叫他“没眼睛”,而他叫他“没耳朵”,并且他们还发现在自己身上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每当他把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呈现在脑海中时,身后的“没眼睛”也同时能看到他眼中的一切。而当“没眼睛”把听到的声音凝聚在脑海中时,声音也能同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们就这样看着同样的风景,听着同样的声音,虽然这些风景和声音日复一日的重复定格在他们的脑海中,但对他们却是不可或缺的,他们就这样相互依靠,相互陪伴,不知不觉中,当第一棵嫩苗破土而出时,他们知道春天已经慢慢到来了。如果要问起在他们这段短暂而又不平凡的生命中有什么遗憾的话,也许就是他拥有眼睛,却从未能看到过身后的他,而他虽然能听见周围万物的声音,却从未听见过他真实的声音。
渐渐地,随着春天的靠近,温度也开始慢慢回暖,他们感到彼此的体积也在不停的缩小着,而这也同时影响着他们的联系,他渐渐的看不到他眼中的画面,他也渐渐听不到他的声音。分别之日终于在某一天来临,他近乎疯狂地想要感知身后“没眼睛”的存在,然而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而自己的身躯也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崩塌,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代替眼睛的果子落到了地上,他终于看到了身后的画面,只是身后那片丛林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唯有一滩积水滋润了身下的土壤。不知是雪化了,还是自己真的流出了眼泪,洁白晶莹的水珠缓缓的从他的脸上划过,流入了身边那条早已解封的小溪……
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月转星移,当他们再度恢复意识时,早已不是当初那两个相互陪伴的小雪人,“没耳朵”因为最终化为一滩水流入了小溪,伴随着小溪的步伐走出了山林,最终汇入了大海之中,听到了世界的声音。而“没眼睛”因为滋润了身下的土壤,从而将生命融入了潜藏在泥土的树种里,随着时间的推进,终长成参天大树,看到更加辽阔的风景。他们相识相伴于那个冬季,也相别不舍于春天,但无论是变成辽阔的大海还是长成参天的大树,那段彼此相知相伴的日子始终保存在彼此的记忆之中,这就是为什么那阵海风总会在傍晚吹向那片山林,而那片山林中最高的大树,总是面朝着远处的那片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