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重逢恩师(散文)
一
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三年前,我的高中老师邀请几个好朋友去他家小聚,我和闺蜜应邀也去了。我们在菜市场买了一些熟食品,哼着小曲往老师家走。
敲开老师家的门,老师笑容满面地迎我们进去之后,接过我们手里的东西进厨房了。这时我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两个男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嘴角上扬,鼻梁挺直,略微下垂的大眼睛,一脸笑容可掬,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
我用右手食指向上推了一下滑落在鼻翼上的眼镜,眨了几次眼睛,呆立在原地将近一分钟,大脑高速运转。
“静静,你咋了?”闺蜜换完拖鞋,碰了我一下。
“老师……”我轻声低呼,张开双臂,几乎是奔了过去。
对面穿着酱紫色毛衣的男人,用手揉了揉眼睛,瞪大双眸看着我,同时伸出双手接住我的手,略带疑惑的口吻:“学子?”然后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
老师望着我好像瞬间想起来了。“哦,哦!我最得力最出色的英语课代表。哎呦!这小丫头。”老师的双眸瞬间闪亮,嘴角扬起了一抹明媚的微笑。
然后又垂下眼帘,眯缝着双眼,微微倾斜着头,仿佛陶醉在回忆中。
“小丫头,我似乎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里,听到早自习你朗朗的英语领读声了。”
然后老师张开双眸,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摸了摸我的头说:“你那时候就已经很出众了。个子比其他的女生都高,你时常穿的那件白挽霞子(白衬衫)是圆领的,衬托你那张稚嫩的圆脸像一颗红红的苹果,其他同学都是尖领的。对了,你们毕业之后,我的教学生涯中,几乎再也没有碰到过像你一样主动自觉的英语课代表了,宛若一个小老师那样负责。记得你中考时候的英语成绩是不是差两分满分?”
老师一边点头一边开始滔滔不绝地回忆。
我崇拜地注视着老师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说:“嗯嗯,老师的记忆力真好呀!”
他微微晃了晃头,继续说:“并不是我的记忆力好。是你的英语老师那时候常常提起你,用来鼓励其他的同学好好学习英语。她因为你自豪了很久。”
我记忆的闸门刚要打开。这时,高中老师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只手端出一盘刚炒好的花生米,另一只手指着我们两个人。“嗯!嗯!嗯!”我不停地点头如捣蒜,表达我懂他什么意思。然后我站起来接过盘子,放到餐桌上。
大家都坐定之后,我们边吃边聊,慢慢地回忆,并且感慨岁月流逝,如白驹过隙,几十年的光阴就这样匆匆而过。
让我困惑的是,我的初中老师和高中老师是怎样认识的?怎样成为教育工作岗位上的战友的?最后怎样成了最真挚的朋友的?
席间,我们频频举杯,酒过三巡之后,所有的感情都折射于杯盏之间,竟然丝毫没有醉意。屋内充斥着浓浓的温馨味道,洋溢着幸福和欢乐,时不时发出的爽朗笑声。
林清玄说:“如果没有离别,人就不能真正珍惜相聚的时刻;如果没有离别,人间就再也没有重逢的喜悦。”
的确如此,尤其这种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纯洁相聚,是如此惬意,如此弥足珍贵。
二
宋老师是我的授业恩师,也就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初中恰恰是一个孩子青春期,也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最关键时期。老师是一个乐观豁达的人,也是影响自己一辈子的正能量老师,真得非常值得我尊敬。
记得那年秋天,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我经历了失去至亲的痛,我最亲爱的奶奶,最疼爱我,最宠我的奶奶永远地离开了我。对于我来说,几乎就是靠山倒了,我的神志也好像被奶奶一起带走了,整个人变得没精打采,浑浑噩噩。因为从小我就在奶奶的被窝里长大,奶奶几乎就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
那时也正好是初中三年级,我每天上学,人坐在教室里听课,可是就像丢了魂一样,什么都没听进去。一次小考,成绩从中上瞬间滑到中下。而且那个“不笑不说话”的小美女就像消失了一样,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记得有一个男同学,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顿时让我火冒三丈,我居然举起椅子追着他打。
当老师发现了这些问题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请家长,而是放学之后将我留下,他像变魔术一样把一块糖举到我眼前,晃了晃说:“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好。”
我愕然,本来是低着头鼓着腮帮子等着挨训,可是当我抬起头看到老师那天使般亲切的微笑时,我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眼泪“簌簌”下落,把那几天挤压在胸腔里的悲痛通通发泄了出来。因为从奶奶去世到那天我都没有哭过,整个人就像麻木了一样。
压抑那么久的痛,此时瞬间迸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无声地滚落,到后来泣不成声。泪水更像泄洪的闸口,不停地流淌。
我趴在书桌上,整个脸埋在臂弯里,头枕着胳膊,瘦弱的小身体不停地搐动。老师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他温暖的手掌,时而摸摸我的头发,时而拍拍我的后背,这似乎好像给我继续哭的力量,直到两只衣服袖子全部湿透。泪水洗刷了我心灵里所有的污垢,我把自己的心哭透亮了,把自己哭醒了。
而今,老师的教诲,虽然不能逐字逐句记得清楚,但那谆谆教诲的内容早已融入到血液里。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无论遇到怎样的失败和挫折,我都会擦干眼泪,继续向前。
从那天之后,每天放学老师都给我补将近一个小时的课,把之前浑浑噩噩落下的课都补了回来,也有几个爱学习的同学留下来提问,老师都不厌其烦地一一解答。那时候,根本没有听过“补课费”这个名词。因此这种真挚的师生情谊和老师的无私付出,让我终身难忘。
那时的老师真正诠释了教育工作者是最高尚的职业,“有教无类”。他们把满腔的心血都用在培养祖国下一代的身上,真像一个火种,点燃了学生的心灵之火。用汗水滋润着我们的心田,并且开启了我们的智慧之窗。
三
说起来真是惭愧。刚毕业那几年的教师节,还会给老师打一个电话问候。然而随着岁月渐渐地流逝,行走在各自的人生旅途中,忙忙碌碌地生活,几乎把老师忘却了。
世界之大,大到咫尺天涯。世界之小,小到近在咫尺。
几十年之后,竟然仍能与恩师相逢,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若不是那所谓的缘分,怎么会再次相聚?
如今,我们不仅仅是师生情,更多的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当飞雪飘舞,温一壶醇香的老酒,邀几个知己老友,侃侃而谈,品味人生,顿感欣慰满足,人生不过如此。
一次小聚,竟一并拜谒了两位老师,可谓收获满满。老师们听说我现在还坚持写作,并在网络上推广传播传统文化,喜不自禁,朝我翘起大拇指。
其实,师生情谊更深一层表述的是,文化的传承与赓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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