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快乐的才子——海爹(散文)
倘若你在荷花台看见一个走路一耸一耸,步子极快还哼着时下流行歌曲的高个寸头中年男子,那必定是海爹无疑。
海爹才五十多六十不到,正值壮年。因其辈分极高,人多尊称一声海爹。如此叫着叫着,倒真真让人忘了其大名。如若有人突兀地问起你海爹的名姓,你定会在一个较长的愣神之后,尴尬地摸几圈头皮,说:“嗨,那个,那个啥,就海爹嘛!”
海爹无时无刻不在快乐着,你看他那雀行的背影,一颠一颠的,多像一个乐开怀的模样!假使你硬要去一探海爹快乐的根源,那就附上他的一首打油诗吧:
“自由人生五十多,
曾经辉煌似日落。
再也不是当年哥,
美好青春成传说。
面对现实慢慢拖,
只要本人我快乐。”
自由人生是海爹的微信昵称,也是他对自己生活的概括,你别说,概括得还挺形象。海爹初中毕业,先做农民一枚,后入城市务工,也曾开过小店,另外跑过运输。他可是一方向盘在手,全国遍地走,你说自由不自由?
熟悉海爹的人都知道,海爹并没有一个比别人快乐的童年。出生在缺衣短食的年代,兄弟姊妹又众多。既不是父亲捧在手心里的长子,也不是姆妈心疼肝疼的幺儿,穿的是哥哥姐姐穿得不要的下水衣,补丁摞补丁。吃的嘛?打个比方吧!你见过刚刚上盆的成窝的小猪仔么?在海爹儿时的一日两餐里(那时可没有一日三顿的奢侈),只要下箸下得慢点,你就会变成那窝猪仔里最瘦最弱的一个。现在好些个心理学研究者总强调什么原生家庭,童年阴影,说人的成长都带有童年的影子。若照他们的理论成长起来,海爹不知该是一副怎样的模样——海爹这个快乐的特例算是遗传学里的变异吗?不过,“特例”总与“稀罕”擦点边。海爹的快乐,那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或许你会指责,说“面对现实慢慢拖”太颓废,躺平的意味太浓郁。这你可就错上加错了,我们海爹,可是一位谦虚的老百姓呢!纵观整个荷花台,掰着手指头数哈,平头百姓里,有几个在经济上能和海爹碰撞的?有天海爹又在朋友圈发了那么几句顺口溜,可就招人怼着了。
海爹:“今天在家算个帐,
越算心里越惆怅。
起早贪黑去努力,
还是愿来那个样。”
某甲:“心底秤头抱不平,
到底多少是个停。
人生不如意八九,
有得一二就是赢。”
某乙:“海爹,这是几个意思?”
某丙:“好吧,你就凡尔赛吧!”
某丁:“咱荷花台的才(财)子这是啷个地啦?”
……
海爹:“只因今天气温高,
发点牢骚太不妙。
好想秋风早报到,
前途光明百虑消。”
哈哈哈,明眼人一看就晓得啦!不就是因为气温高,海爹不得不被迫在家歇凉而生发出的一点小情绪吗?有了此番小剧场,你还会觉着海爹不够上进吗?
海爹爱写顺口溜,爱说顺口溜,遇到一些走心的人和事,他总能随手或随口来那么几句,比如他调侃时下的“数字节”:
“年年都有五二零,
几多男女入围城。
又见红包满天飞,
试问钱能承住情?”
比如他吐槽女人的“衣柜”:
“今春衣服款式多,
大包小包往家拖。
穿了这件试那件,
只要本人我欢乐。
不管挣钱难不难,
娶我就得管吃穿。
新款衣服不会错,
没钱老公去拼搏。”
他也用打油诗来记录生活,描绘打工人艰辛的岁月,书写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的担当:
“人在空中不是仙,
一根钢丝荡秋千。
肩上若无千斤担,
谁拿生命赌明天。”
“这次打工到长沙,
心中常有一个家。
再苦再累全不怕,
只要勤奋维护它。”
……
荷花台常常有人惋惜说:“海爹呀,屈才了,屈才了。以往那些时拜年划彩龙船,撑篙说四言八句的艄公该是你来做的呀!”
“过奖了过奖了,我哪里行?”海爹打躬作揖,“挑不上筷子,挑不上筷子,狗肉一块,上不了正席哈。”
“挑不上筷子”是荷花台的方言土语,是上不了台面的意思。至于海爹的才气到底上不上得了台面,谁也不去深究。何不权当一个乐子,一个爱好呢?生活里哪有什么万事如意?再顺风顺水的表象里也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风波坎坷,情绪的小船是时不时要靠岸小憩修整的,海爹用这一爱好抚慰自己的心绪,看客听众们在海爹的爱好里找到了乐子,调剂了生活,妥妥的双赢模式,何必多此一举去计较所谓的优劣呢?“阳春白雪”也有白丁勿近的高傲,“下里巴人”不乏平易见人的质朴。总之,海爹照写“豆腐块”不误,一众拥护者们照例捧场不止。
不知能不能算是机缘巧合,海爹这块自诩的“狗肉”,竟然上了一次正席,而且还获得了一张红艳艳的奖状。这事还得从海爹做志愿者说起。
庚子疫情,凶猛来袭,荷花台也受到波及。在封镇封村的日子里,海爹自告奋勇当了一名自愿者。他穿着黄色小马甲,戴着红袖章,在连接着镇子的桥头设立的疫情防控卡点里严防死守。工作之余,他也不忘发一条极有现实意义和教育意义的朋友圈:
“冠状病毒已扩散,
别再聚众瞎扯淡。
人人都把口罩戴,
不在外面胡乱窜。
争当中华好儿男,
送走温疫凯旋还。”
镇上需要组织自愿者去各村做新冠病毒疫情的宣传工作,村支书马上推荐了海爹。宣传车把海爹送到一个村子又一个村子,海爹握着他手里的白色宣传小喇叭,在宣读宣传材料的间隙里,索性把自己为防控防疫整理的顺口溜也用上了:
“我为防疫做宣传,
大家听我细细言。
新冠肺炎不可怕,
就怕大家不听话。
只要听话宅在家,
我们一样打败它。
疫情莫去凑热闹,
出门必须戴口罩。
不传谣来不恐慌,
勤洗手来多开窗。
齐心协力送瘟神,
我们大家好过年。”
你还莫说,经海爹这么乡音土语地一通宣传下来,乡邻们不仅了解了疫情,懂得了疫情防护,还津津乐道海爹的顺口溜。他们觉得那些顺口溜好记易懂,听起来悦耳,说起来入心,没有生硬的距离感,让人倍感亲切。
这不,由于海爹优秀的表现,他被授予“优秀自愿者”称号。
获奖的那一天晚上,在家浅酌了几口小酒的海爹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大家称我作海爹,
脚快手勤不停歇。
荒腔走板来几句,
苦中把乐来调节。
狗肉却把正席上,
出其不意得表扬。
天命之年还得奖,
心中确实喜洋洋。
以后还得加把劲,
当好中华好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