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升职(散文)
三四十岁的人,在单位多是骨干,在家又是顶梁柱,背负着双重艰辛的任务。
在单位里,这个年岁的人处在黄金年龄段,有体力有精力有经验有抱负,不在这个年龄段里努力做出成绩和贡献,就会错失晋升、进取的机会。不想与机会失之交臂,就得在职场上努力工作,全身心投入。
可是,这个年龄段的人,大多都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的负荷也很重。一个有了孩子的三口、四口之家的家长,与快乐的单身汉不同,没那么潇洒自在了,要喂养、教育孩子,家务活呈几何级数地增长。事业固然重要,家和孩子更重要。两头都得顾及,那一头都丢不开。我们这些人常常是忙完单位上的事忙家里,忙完家务事又得去工作上拼,一天忙到晚,,得像个陀螺似的不停地转。
我在强调要做机关干部表率的干部部工作,每天晚上上班,被视为表率行为之一。光是岗位职责内的事和部里要求大家做的工作,每个人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真的无暇顾家。大凡家里有老人身体尚好,可以帮帮忙的都把老人叫来帮忙了,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就请保姆帮忙,而我这个四口之家,有干不完的家务活,既没有个老人帮忙,也没有条件长期顾请保姆,几乎所有的家务活全都压在了我妻子的身上,我只能礼拜天帮上一些忙,搞搞卫生,去买米买油买煤球什么的,这就苦了妻子。
她在市里上班,得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才能到单位。家里的一日三餐、衣服被褥的缝补浆洗、日常的卫生打扫、大院里排队购物……单这些繁杂的家务事就够她辛苦够她忙的了。但她说:“自己年轻,不知道累,一身的劲。”好在她身体好,能吃苦、也会持家。她把这个家安排得井井有条,经济上精打细算,量入为出,总要有所结余。我的妻子一心扑在这个家,为了这个家她不知疲倦地干活。对于我这个农村人来说,她也算是个干部子弟,我曾担心她有骄娇二气,怕她不会干事,吃不了苦。妻子自小在矿山长大,没想到她能吃苦,会干活,心灵手巧,身上没有一点娇气,使我和我妈妈曾经的担心成为多余。
妻子有个特点,成家过日子,凡能自己动手的地方,她都自己动手,决不偷懒,不吝啬自己的气力,不乱花钱。而她能自己动手的地方太多了:一家人的衣服她自己剪裁自己做;家里的沙发她自己打,只在十分必要时叫我当下手帮一把;家里的三辆自行车坏了,她都自己修;一段时间里,我和儿子头发,她也帮着理。为了给成长中的两个孩子多增加些营养,也为了节省些家庭开支,她自己还养鸡、种菜。她为自己缝制的连衣裙,做得很漂亮,穿出去人家问她“哪里做的?”,当她们得知是她自己剪裁制作时,都买了布来,要她代劳。她的吃苦、能干,在政治部机关大院里是出了名的,常被人称道。我也曾对她开玩笑说:“你太能干了,谁想赚你的钱,可真难。”
妻子把家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把两个孩子也管得“服服帖帖”的,让我不用为家务事分忧,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我的工作表现和成绩,得到了领导和同志们的认可,我多次获得了政治部党委的嘉奖。1979年机关干部评职,在最初两轮中,我是两个1964年兵被评为副团干事的人之一。因为当时机关还有不少1961年入伍的老干事还是正营级,部门领导强烈要求将他们的老干事比照我们两个六四年兵评为副团,在最后一轮“平衡”时,军区廖海光副政委发话:“你政治部不能评那么多副团职干事。六四年的两个同志是不错,但这次就不上了,你们也就不用再比了。”一锤定音,我们的副团职就被“平衡”掉了。虽然这次的职务没上去,第二年机关干部调资时,我们两个六四年兵因不是副团职,本不在文件规定的调资范围内,但政治部党委用“百分之二的提前晋级”奖励了我们。1981年我被提为副处长,1983年7月我又被提为处长。
一天晚上,在干部部的全体会议上公布了我的任职命令。
我晚上下班回家十点了,两个孩子都睡了,妻子却还在缝纫机上忙着。我高兴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在她耳畔说了一句“你快歇一歇吧”,她立即停下手中的活,侧过头来望着我,而我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看着她咧嘴笑。
“有啥好事,你只顾傻笑,又不说话。”妻子站起身来说。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快说呀!”
“我——提——处长了,副——转正了!”我故意缓慢、轻声地说。
“真的吗?!”妻子惊喜地睁大眼睛问。
“我还骗你呀,今天晚上公布的命令。”
“太好了,祝贺!”妻子高兴地说。
“兆敏,你辛苦了!是你把这个家、把孩子照料得这么好,我才能把心放在工作上,谢谢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工作上的支持。”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也要努力,不能光累你一个人。”妻子对我说出这句话来,我听了很是感动。
“是的,你说得真好!我们两个人都很努力。我提处长,也有你的功劳。这枚军功章呀,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我心怀感激地对她说。
妻子深情地看着我,她笑了,眼里泛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