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 牛屠夫(微小说)
藏龙村有位高人,身高一米七六,圆盘大脸一圈络腮胡子,目光炯烁,豪光逼人。此人力大无穷,七八百斤重的石磙子可以提起来扔出三丈多远。此人姓鄂,取个名号狐,鄂狐身怀绝技,还会宰牛。从十来岁就进入屠班学习宰杀。而今已经五十开外,他屠宰的牛不下数千。鄂狐靠宰牛赚了不少银子,在集镇东头修建起三层楼房,开起宰牛店铺。一时间名扬千里,提起宰牛,人们就自然而然想到“藏龙村的鄂狐”,于是就有了“藏龙鄂狐”的美传。
而今鄂狐不干自己动手宰杀牛的力气活了。那宰牛的主要工序交给两个儿子去干。自己只是负责把牛弄到手,当当指导就可以了。可是附近的牛都被宰杀得差不多了,好几日没买到一条牛来宰杀,生意渐渐冷落起来。鄂狐无所谓,反正积累的资金够他几辈人吃了。没生意倒落得一个清闲。鄂狐就每日外出游玩,喝酒赌钱。发现有卖牛的就顺便弄到牛赶回来。
六月的一天中午,鄂狐带着酒气回家,途中遇到一个老农赶着肥壮的耕牛慢慢走着。鄂狐主动搭话,了解到这个老农是到亲戚家里借来牛来耕地的。鄂狐看到这条牛肥壮,心里就打起了坏主意。
“老伯,天怪热的,到我家喝口水再走吧?”
老农正感到口渴,一见有人主动喊他喝水,就答应道:“素不相识,多有打扰,谢谢!谢谢!”
“老伯不要客气,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很爱帮助人的。”鄂狐把老农引进自家门前,将牛拴在门前的一棵大柳树上,还呼喊儿子给牛加上草料。
老农感激地喝着茶水。不一会鄂狐又端出一盘牛杂碎和一壶酒,劝老农饮用几杯。老农先是推辞,但是经不住鄂狐的纠缠,就连声说着“谢谢!谢谢!”坐下吃喝起来……
不觉日头西斜,老农已经有了醉意,身子歪倒桌上。鄂狐说:“老伯你醉了,到床上倒着睡一会儿吧。”鄂狐把老农扶到床上,老农发出如雷的鼾声……
鄂狐立即叫来儿子,来到大柳树下,拿出四枚大铁丁,将牛四蹄牢牢钉死。大水牛动不了趴不下,只有死死得直挺挺地站着。
眼看天即将黑下来,鄂狐进屋摇着老农:“老伯,天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然天黑了不好走。”老农睡了一阵,觉得清新了许多,翻身起来连连道谢。鄂狐回答:“没什么,都是乡亲嘛……”
可是那条牯牛就是不动弹。老农起火了,用竹编猛力抽打,大水牛“牟牟”地叫,就是一步不动。老农折腾得满身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鄂狐走过来,对着牯牛假装前后看看。大惊地说:“老伯,你的水牛中暑了。”
“那咋办?”老农着急地问。
“不怕,我去找牛郎中来看看。”鄂狐说着走了。
一会儿,牛郎中到来。也是假装对着牯牛看了一阵,对老农说:“你这牯牛没有救了,一会就要暴死了。无法医治。”
牛是庄稼人的命根子。老农急得大哭起来:“天啊!咋办啊!这牛才三岁,正是得力的耕牛啊!我咋办啊?”
牛郎中与鄂狐一对眼神,对老农说:“老伯,你这大年纪,有又是热天,牛暴死一分钱不值,不如卖了算了。得几个钱是几个钱吧!”
鄂狐假意答道:“死牛有啥用?我才不要呢?”
牛郎中说:“牛皮可以价值几百文,牛角也可以价值几百文,怎说没用。你就当做好事,救济一下这位大伯吧!”
鄂狐叹了一口气,假惺惺地说:“好吧,算与大伯有缘,我就把这条要死的牛买了吧!”“你这牛郎中做个中人,要我给多少钱,你划个价吧?”
牛郎中与老农反复讨价还价,议定当场兑现银子,给四两银子给老农。老农无可奈何,只好接过钱流着泪走了。
待老农走远,鄂狐又拿出五两银子给了牛郎中。牛郎中欢喜地走了。
入夜,鄂狐做下安排,指挥两个儿子宰牛。在明朗的月光下,两个儿子把牛肉,牛皮,牛骨分开堆放。把大大的牛头用绳子拴起来,悬挂在柳树的丫枝上。鄂狐夸奖儿子干得利索,不错!
厨房里将新鲜牛肉炒上三盘,还炖着牛肝,牛肺。父子三人在柳树下喝酒赏月。“干杯!……”
“哼!我鄂狐没得两手,还能挣下这多家财!”鄂狐仰头灌下一杯“就说这头牛,起码要值一百两银子,可是我今天就只花了九两银子,哈哈哈哈……儿子要好好跟着老子学学……哈哈……”
“那是!还是父亲老姜辣嘛!”两个儿子连连给父亲敬酒。鄂狐又兴致勃勃地讲起他当年如何巧取豪夺的手段来……
几阵夜风吹来,大柳树摇晃着。鄂狐大声侃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脖颈有点发奇痒,就顺手从地上捡起宰牛刀,用刀尖轻轻地去刮奇痒处。也许是老天报应,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吹来,柳枝摇晃,拴着牛头的绳子滑开了,牛头一下掉下来,正砸在那刀把上。锋利的宰牛刀“噗”的一下刺入鄂狐的后背。鄂狐没有提防,身子往前一倾。大肥头栽倒在地,鲜血淌了一地……
两个儿子弯腰去扶鄂狐,可惜早已断气呜呼了!
【2022年3月15日卧薪斋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