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娘烙的饼(散文)
近几年,餐饮业各酒店、饭馆迎合大众就餐心理,不断增加农家饭菜种类很受欢迎。有一次与朋友小酌,吃饭时,朋友叫了一份烙饼,称为该店的特色拿手饭。在座的朋友吃后异口同声说,不如小时候在老家吃的烙饼香。我也情不自禁地高声嚷到:我想吃俺娘烙的饼。
有道是:月是故乡的明,饼是娘烙的香。
我娘会烙很多样饼,有单饼、发面饼、包皮饼、白面饼(也称两盖饼)、葱油饼、馅饼、菜饼……娘烙的饼格外香,外面黄橙橙的一层糊渣,金黄诱人、焦脆,松软、筋道、喷香、好吃。小时候我最想吃娘烙的饼,酥脆香醇,回味无穷。
烙饼飘香,一鼓两盖的烙饼香气四溢,把农家孩子记忆犹新的童年期盼勾起,思绪难抚……
葱油饼要用葱花和油,很少能吃上葱油饼,那时,生活困难,油很稀罕,有的人家除去过年过节,平时油星不见。葱油饼是娘对我们的奖励品,只有学习好了或感冒生病了,娘才给烙。时隔久了,我有时盼自己长病,想吃娘烙的饼。
小时候,生活困难,白面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家里来客人,白面不多,俺娘就烙“包皮饼”。包皮饼,里面用粗粮(玉米、高粱、地瓜干、豆面等)和面,外面再包上一层白面皮,烙成饼。那时候,家家如此。
烙饼技术含量极高,白面两盖饼更难,烙得“鼓”成两层才算成功。先和好面,在面盆里醒醒,和面有讲究:软面饼硬面汤(面条)。然后使劲反复揉面,再用擀面杖擀饼,将擀好的饼先放在盖帘上,等铁锅烧热了,先在锅里擦一层滑石粉,端起盖帘将饼慢慢滑到锅里,用干炊帚把饼不断转圈,不然饼会煳。等饼的一面烙得有糊渣了,用铲子抄底,干炊帚摁着,麻利地一下将饼翻过来,与烙第一面时一样,用炊帚不断转圈,等饼鼓起(两层分离),用炊帚摁一下放出气,再用铲子和炊帚一起将饼托到放饼的盖帘上,这样,一张香喷喷的面饼就烙好了,再如此这般烙下一张饼。我娘有时也会“失手”,烙饼不鼓。不鼓或鼓不全的饼不好吃,我娘就留着自己和我爹吃,把烙得好的饼给我们兄弟姊妹们吃。
我佩服的是,娘自己一边和面,一边擀饼、烧火、烙饼,啥也不耽误。我有时在家,也会帮娘烧火,看娘烙饼。有时夸娘烙饼好吃,娘说,你小子又馋了?等你考试考好了娘就给你烙油饼。娘烙完饼,将饼用刀切成4-6-8“夹”(同“角jiso”),用笼布包起来放到干粮筐子里,挂到房梁上,等上学的孩子和干活的大人们回家吃饭。童年时,我一顿能吃1-2角,长大成人后能吃一个饼。
我娘勤俭持家,心灵手巧,清爽干练,为人和善,乐善好施。邻居董婶经常请教俺娘:“你咋烙得那么好,个顶个都鼓的那么好,俺烙得鼓不起来。”记得我小学三年级那年春天里的一个周末,董婶家里来了客人,白面不多了,拿着面瓢子到我家向我娘借瓢面,说给客人烙包皮饼,我娘给她挖了面说:这些够烙俩白面饼的。婶子说:我不会烙,烙坏了人家笑话。我娘说:我给你烙好了送过去,耽误不了吃饭。娘烙好饼后,用笼布包好放到干粮箞子里,让我给婶子家送过去,送到婶子家,我说:刚烙出来很热,趁热吃。她家客人拿起饼赞不绝口:“这饼烙得好,一鼓两盖!”
忘不了在薄庄中学上初中时,离家三里多路,为了学习,中午带饭。只要我带烙饼,同学们都抢着吃,有的用白面馍馍和我换着吃,都说俺娘烙的饼好吃。虽口中说不愿意换,但听到同学们的夸赞,感觉心里美滋滋的。
考上学,离开家后,就很少有机会吃到娘烙的饼了。只有假期在家娘才给烙饼解馋,有时专门给我烙葱油饼,说:安民轻易不回家,捞不着吃,紧着他吃。我那时懂事了,不像小孩时抢着吃好的,有好吃的知道让着爹娘哥哥姐姐弟弟吃。记得一次寒假在家,晚上收工吃饭时,饭桌上摆着,棒子窝头,白菜炖粉条,玉米粘粥。一家人落座后,我给每人盛上一碗粘粥,拿起一个红高粱窝头掰开就要吃,娘不知啥时候在我身后给我夺下窝头,塞给我一白面饼……
现在烙饼方便多了,老伴经常用电饼铛烙饼,但无论是在酒店还是在家里吃烙饼就是感觉不到娘烙的饼的滋味。
俺娘已作古二十多年了,再也吃不到娘烙的饼了。但想起娘烙的饼,她健在时的音容笑貌悠然所见,似在眼前。时有梦境中看娘在烙饼,梦醒后脑海里久久不能挥去的那些镜头……
多想时光倒流,多想能再吃一次娘烙的饼。
诚挚谢忱!遥祝春祺!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