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忘】雨季(小说)
一
庞大的波音737飞机如一只纸鸢、轻飘飘地漂浮在万米高空之上;从椭圆形的小窗口往下观望,脚下是一望无际的云海;举目远眺,远处的景色堪称奇观,逼真的雪原以及山峦湖泊……
此情此景不禁令人心有余悸,可想而知,这可是在万米高空之上吆!
同伴中有人可能是第一次乘坐飞机,她们手舞足蹈,喜形于色溢于言表!有种直觉,我们飞机的飞行速度太慢了,如龟行,不免有些犯困和焦躁不安。但见一架小飞机从远处迎面驶来,其形状宛如一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它的飞行速度极快,像一支利箭,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不难想象,我们的飞机也是同样神速……
喇叭里传来了空姐柔美的嗓音:“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我们的飞机已经来到了福建厦门市的上空,正在作降落前的准备。请大家系好安全带,可能会遇见气流产生一些轻微的波动,请大家不要惊慌,厕所停止使用,请大家不要随意走动……”
随之,飞机摇晃了几下,侧身倾斜着穿过浓密的云层盘旋着、徐徐降落着……
向下俯瞰,才知道厦门市原来是一个不大的岛屿,其形状就像一块烤地瓜。不禁又替古人担忧;就这么个弹丸之地,能盛下我们这架体型肥硕的波音737吗?
飞机盘旋着越来越低,地面的景象越发清晰起来;江海湖泊,绿树成荫、街道楼房以及高层建筑……
令人不胜感慨,如此绮丽的景色与我们新疆相比,绝对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二月的新疆目前仍处于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据领队岳岳介绍说:厦门土地总面积约1700多平方千米,常住人口约528多万……屈指推算,在这个不大的沿海城市中,竟然居住着500多万人口,还不包括我们这些外来户。可以得出结论,厦门市的居住条件是相当拥挤的!除了北京、上海、广州、深圳之外,厦门市的人口密集度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来之前就听说此处有两大景点不可错过,其一就是那个闻名遐迩的鼓浪屿,其二就是那个椰风寨公园;那里距我国台湾宝岛不足千米,翘首企盼,仿佛近在咫尺。
下了飞机,拉着旅行箱出了出站口,此时的厦门市漂着毛毛细雨,城市街道被雨雾湿气笼罩着,一片茫然……
一名男导游手里举着一面三角小红旗,站在出站口门前朝着我们招手……紧接着,他迎领着我们左拐右拐,之后登上了一辆中巴车。中巴车又左拐右拐,把我们拉到了下榻处——蓝色郁金香酒店。
酒店里干净整洁,但不温暖,一股湿气迎面扑来。王克玲咋咋呼呼:“老板,天呐!这房间里又冷又潮,怎么住人嘛?”
老板哭笑不得:“美女,要搞清楚我们这里可不是你们新疆哟,听说你们新疆的楼房里面都有暖气。而我们这里就有所不同了,长年累月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暖气,尤其是到了这个季节,几乎天天都要下雨的。”
退休老汉黄金泰插嘴道:“玲子你就知足吧,这个时候来厦门旅游属于淡季,团费才七百块钱,连来厦门的飞机票都不够呢。吃住行全包,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还要免费坐游船看演出,专职导游全陪,妹子你就知足吧。”
安顿好下榻之处,大伙都嚷嚷着要出去吃饭,再顺便欣赏一下这座陌生城市的夜景。此时夜幕降临,街头巷尾灯火阑珊……
毛毛细雨依旧淅淅沥沥,似乎没完没了,看来老天爷并不待见我们这些远方来客。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街上的行人人来人往,却没有几个戴口罩的,这在我们新疆可是犯了天条大忌!于是,我干脆也把口罩取下来揣进兜里。周晓静见状立即朝着我咋呼:“嗨嗨!死老李,警告你哈,出门在外最好把你的裤衩子戴好啊,免得自找残废!”
我不屑一顾撇嘴道:“尽吓唬咱老百姓,这里又不是新疆,任何麻达莫有!这几年可把爷们儿憋屈坏了,天天捂着一个破口罩,出气都不顺畅。就像个臊料子一样,爷们儿早就受够了。妹子你瞅瞅看,满大街除了咱们戴口罩之外,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有一句俗话妹子你听说过没有?多管闲事,多吃狗屎!哈哈哈……”
“喔哟外!老娘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啦!死老李你有种别跑啊,看我不敢一巴掌呼死你!”周晓静吼叫着追打我,我急忙逃命……
一间饭馆门牌上闪烁着七彩灯,上写着:闽南小吃。落座后,我朝着身材矮小的女老板招呼道:“老板娘,你们店里都有啥好吃的,过来介绍一下煞。”
“先生不是本地人吧?一听口音就晓得啦。我们店里有很多闽南当地小吃,招牌上都写着呢;有鸡煲饭,猪脚粉,虾肉馄饨水饺,猪腩面……”
我打趣道:“老板,有没有我们新疆的烤羊肉串,过油肉拌面,拉条子拨鱼子?”
老板娘哭笑不得:“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没有你说的那些。”
无奈点了一份水饺,热腾腾的水饺一上桌,一瞧色香味俱全,顿时就有了胃口。饭店虽小,但装修得十分精致,卫生条件也不错,使人赏心悦目。
用餐后去买单,老板说:“一份水饺呃十一块钱的啦。”我用微信付了二十一元,老板见状急忙阻止道:“先生你多付钱了,也怪我的口音有问题。十一元钱一份的啦,先生你多付了十元钱,我付给你现金好的啦?”
我纳闷极了:“老板,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晕晕乎乎的。是你没说清楚还是我没听明白呢?好吧好吧,给我现金也可以的啦。”我故意把啦字音拖得很长,模仿她的南方口音,随之接过她递给我的十元钱。
由此可见,闽南人不但勤劳善良,还挺讲诚信的。
二
我们团队共有二十三人。除了黄金泰、王克玲和周晓静之外,其他人都是生面孔,我们属于拼团过来旅游观光的。
黄金泰退休两年多了,这个人我比较熟悉,他是个笑面虎,对人和蔼可亲,没有坏心眼。尤其是对待异性朋友,无论何时何地,他既没眼色,脸皮又比较厚。见了有几分姿色的异性朋友就像苍蝇见到了一块臭肉,急忙贴上去笑眯眯地讨好巴结:“妹子,我帮你掂菜呗,那么沉也不嫌累啊?”
女子礼貌避让道:“不累不累,就不麻烦你了黄叔。”
时而也有不客气的主,对着老黄呲牙咧嘴呵斥:“老顽童你要不要逼脸啊!快滚到一边去,俺才懒得搭理你呢!万一被你家那只母老虎醋坛子看到了,那还得了啊!”
老黄脸皮厚,一笑了之,并不在乎那些。后来,老黄的狐狸尾巴最终还是露了出来,并且被老婆抓了个现行。一天夜里,老婆有事去舞厅寻找老黄,也是无巧不成书,无意间瞧见他和一个浪娘们躲在舞厅外面的角落里搂搂抱抱,还亲嘴……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老黄老婆顿时恼羞成怒,扑上去撕扯住那个浪女人的头发就撕打起来!老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顿时手足无措,呆如木鸡……
后来,再不制止眼看着就要出人命了!老黄才不得已出手相劝,他竟然拉偏架,一把抓住老婆的脖领子朝着脸上就是几个大嘴巴子,嘶吼道:“疯婆子,老子都忍你几十年了,操你个先人!还打还打,没完没了啦是吧?再打人家小王老子就不客气啦!”
老婆被打懵了,小王趁机溜之大吉……
可想而知,后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而还拳脚相向,大打出手!老黄实在忍受不了这个母夜叉,便恼羞成怒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扔到老婆的面前,随之便净身出户了。
老黄跑出去之后,瞬间又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事到如今,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于事无补了。既然无法挽回,索性将错就错吧!他先租了一间平房安顿下来,又置办了锅碗瓢勺家伙什,算是正式和老婆分居了。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之后的日子,并不是想象中的既浪漫又精彩。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惶惶不可终日,就像一条四处乱窜的流浪狗。但是,唯有一个意念支撑着他,说白了就是希望那个舞伴小王能够过来安慰安慰自己,与自己重温旧梦,倾诉离别之苦……
但事与愿违,那个女子从此以后就像从人间蒸发了,她不仅没来找过自己,就连联系方式也被她拉黑了!
古诗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老黄既纳闷又伤心,这究竟是为什么嘛?那段时间老黄闷闷不乐,忧忧寡欢,第一次领教了人生之凄凉!小王怎么能够如此绝情呢?老黄百思不得其解,一头雾水。他暗自揣摩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自己的母夜叉打怕了!
总之,那个颇有几分姿色的舞伴从此就销声匿迹了。看来她的态度十分明确,那就是从此以后与老黄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牵扯!
老黄经常在暗地里无来由地骂娘:臭婆娘,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此话涵盖了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另一个就是那个舞伴小王。
俗话说:人各有命,贫富在天;又道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一天,单位里发福利,让所有职工到医院去做免费体检。不曾想,老黄竟然被查出得了胃癌,还好只是早期。老黄闻讯后顿时傻了眼,就像一个没娘的孩,欲哭无泪。后来越想越心虚,就托朋友把此坏消息转告给了老婆。
老婆闻听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还落井下石骂道:“啥意思?那个老驴日的得了癌症啦?那他还不快点去死呀,死了老娘还清净些。”
但是气归气,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毕竟是三十多年的夫妻了,而且还有两个孩子。眼瞅着也快熬到退休了,在这段最落魄失意的时候,假如对他置之不理,再这样横眉竖眼与他对峙下去,于情于理也似乎说不通。
每个人都是肉体凡胎,又不是圣人。吃的是五谷杂粮,一辈子磕磕绊绊哪有不犯错误的。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再者说,每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到了月底多部分都能够如数交上来。无论如何,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那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假如再不让这个龌龊的死老汉进门,两个孩子那一关肯定是通不过的,毕竟是父子,存在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
通过几个朋友从中调解说和,老黄最后还是委屈求全,放下臭架子搬回了家。当然,老婆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双手叉腰,怒目而视着老黄,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赔不是,低头认罪!并且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老黄哭笑不得,只能嬉皮笑脸地向老婆赔不是,并且写了不到三行字的保证书。第二天在老婆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开始治疗。医生说,假如癌细胞没有扩散的话,估计再治疗化疗一段时间应该是没事的。
紧接着,老黄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上级领导立即顺水推舟批准了他的申请报告。现在的人都不傻,一旦身上长了毛比猴儿都精十倍!只是心照不宣罢了;老黄万一死到工作岗位上,那样可能对单位肯定不利,估计要赔付他几十万的赔偿金!但是一旦退了休,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次来厦门旅游,还是老黄自己偷偷报得名,老婆竟然蒙在鼓里,并不知晓。
我说:“老黄你个老家伙真是个亡命徒啊!病还没有痊愈就偷偷跑这么远,难道不害怕吗?万一……”
老黄满不在乎地笑道:“怕个鸟!该死X朝上,不死慢慢晃呗,哈哈哈……”
他没心没肺,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三
王克玲和周晓静是无话不说的闺蜜。王克玲身材苗条,长得很标致;周晓静唇红齿白,眉目清秀,曾经也是个公认的大美女。无论从身材和相貌上来判断,任何人都不敢相信她们两个人居然都退休两年了,并且都当上了奶奶。她们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人来疯”。此次来厦门的旅途中,每到一处也不管景色如何,都会急吼吼地掏出手机、摆弄着各种妖艳的姿势拍照留影……
周晓静几年前在学校附近开办了一家私人幼托班,为远处的小学生提供食宿。生意还不错,后来学生越来越多,宿舍里拥挤不堪。周晓静思想观念激进,有经商头脑,审时度势又在隔壁租了一间楼房。不说日进斗金,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王克玲是周晓静花钱雇来的生活老师,工作任务很简单,平时帮忙买个菜做做饭,吃罢饭再给学生们辅导一下功课。一来二去,她们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们。王克玲头脑灵活,精通电脑,打字速度一流的。只可惜她的命不好,年轻时多次考取教师队伍无果;可想而知,目前教师的待遇多吃香啊。要是上边有人的话,按照她的业务水平能力,到学校里去教个书那是绰绰有余的。
后来,王克玲学会了上网聊天,认识了一个小伙子,后来稀里糊涂被他拉进了一个理财群。那个小伙子长得阳光帅气,嘴巴又甜,很快就成了王克玲暗恋的梦中情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毫不夸张地说都可以当他的母亲了。只是空闲了找个人聊聊天,赏心悦目一下又不犯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法律上哪条规定又没有说,大妈就不能偷偷喜欢一个小帅哥小嫩肉……
小伙子的网名很有意思——孤独的毛毛虫。毛毛虫对王克玲似乎也挺上心,经常“小妹妹,小美女”唤个不停。王克玲并不傻,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再想与他发生点什么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罢了。头像是年轻时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既年轻又漂亮,宛如《红楼梦》里的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