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多幸运见过你(散文)
耳机里单曲循环着莫文蔚唱的《这世界有那么多人》,窗外滴滴答答下着小雨,偶有雨滴敲打在玻璃上,似思念的泪滴。
又是一个清明节,父亲、哥哥,你们在那个叫做天堂的地方还好吗?什么都不缺吧?相信你们早已经没有了病痛和灾难,好像无忧无虑的鸟儿,飞高掠低,去看见别样的大海山川和浩瀚宇宙吧!
世界那么多人,活着的人很多,可家里的我们唯独缺了你们。在心里,我时常敞开一扇门,那是思念你们的道路,多少次,我在梦里飞过那条漫漫长路,去寻找你们,确信你们好的不得了,我再飞回来从梦中醒来,睁开了双眼便努力活着,用心去爱每一个还在身边的亲人。
那该是很久的事情吧,可算来才十四年,不短不长,您的身影依稀还绕在我们的身旁。
春天,您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飞驰在弯曲的田间小路上,路边的野花随着您的经过歪了头弯下了腰,发出咯咯的笑声,自行车链条的哗啦声,和着风吹起口哨的麦子的叶片,您就是它们中间捧起的种了一辈子庄稼的,最朴实,最爱黄土地的农民大伯,和它们的生命潮起潮落,风雨同在。
夏天,您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顶着炎炎烈日挥动着镰刀割下一把又一把的金黄小麦,汗流浃背中只能用脖子里的毛巾擦了一遍又一遍,汗滴进嘴里是咸的,您低头凝望丰收的小麦心里是却很甜,您说,今年这收成够给你们姊妹几个送上学要吃的粮食了。
秋天,只能瞧见您那黑黝黝的肩膀穿梭在一片片高粱地里,包谷棵里,高粱弯着腰给您鞠躬,包谷歪着身体靠近您,放眼望去金黄和青绿为你展示着最美的风景,您是这风景里最美的人。
冬天,我们掰着包谷粒听您讲故事,光怪陆离的故事从您那里听起来并不可怕,故事里的妖魔鬼怪活灵活现浮现在眼前,虽然偶尔夜里大北风刮起来确实也怕怕的,可我们获得了宝贵的想象力,直到后来,我们把这些故事也将给自己的孩子听,说:从前有个妖怪,妖怪的眼睛像灯笼,手臂像棵白杨树……
您的乐观,宽容,我却没有学过来用,就好比现在的生活,孩子进入了青春叛逆期,玩手机玩的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对学习越来越不上心,只落下我的焦虑又烦躁,可说再多道理都不起效,只能小心翼翼守着,受着,等待着,日子似乎变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没希望。我想我应该学会您的豁达,乐观,来的迎它来,去的送它去,不争不倔,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就这样长大吧,只要他依旧是个善良的人子就还好。
脑海里那么深刻的记着,您挑着担子去接我的那一幕,刚下了一场雨,土地很泥泞,您穿着黑色的胶鞋,踏着泥泞到村边接我,而我的手里拎着的是给您买的一双布鞋,一件中山装。回去就让您试穿,您高兴的笑着,虽然门牙掉了一颗,可那张笑脸全是幸福,看着您笑了,我有多满足,满足的不像话,那种满足感我想我这辈子怕是再也经历不到了。
您走的时候是个深秋,听母亲讲当时您还在忙着收红薯,那天有太阳照着却不冷不热,阳光洒在一堆红薯和您的身上,它拉长了您的身影,让影子变成了彩色。您因脑溢血突发,倒下去就再也没有醒来,从那年十月,我们再也没有了父亲,一个爱笑爱去田地里溜达的亲人,也好似从那时起,家里的庄稼无论丰收也好减产也罢,都没了生机,那一排一行的庄稼地再也等不到您的检阅,诉说它们这短暂一生的收获和成就。
您过世十年后,家人又遭重创,四十四岁的哥哥于一天凌晨心梗也离我们而去,十年也才刚刚让您去的悲伤从心里远去,才刚把那些有您的时光装进了心里,慢慢纪念和沉淀,可十年后的噩耗让人猝不及防。哥是名医生,一辈子兢兢业业,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努力着用自己的医术尽力服务着村子里每个需要治病的人,我曾经问过他,一包药能挣几个钱?哥回答我说,两毛钱左右。
可尽管如此,哥哥还坚持着他做医生的职责,记得那年非典,安排他去给每个回村的人员检查,站在第一线的是他,是责任和任务,他丝毫没有怨言,哥哥很难,生活难,交流难,连自己的婚姻一路走来都很难,可哥顶着所有的不被理解,不被看好走到了中年,好不容易稳定,重组了家庭,又享儿承欢膝下,可总是磕磕绊绊,不是这样不如意,就是那样不顺达。心疼他,却帮不了很多,尽力帮却没能让哥走到一个更开阔的境界。
有年下雪,我们一起扫雪堆了雪人,哥带上草帽和嫂子一起合影留念,他伸出了一个剪刀手,说着茄子,开心笑着,笑容在我的手机里定格,我希望哥哥真的快乐过,发自内心的幸福过。愿哥哥来生不再忧郁,不再郁郁寡欢,爱说爱笑和家人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身体很棒,活到一百,头发白了,比着茄子手说着耶。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群里,敞着一扇门,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初见你,蓝色清晨,远光中走来,你一生晴朗,身旁那么多人,可世界不声不响……
父亲、哥哥,今天写下这么多,是我真的想你们了,愿思念的泪滴晶莹我的双眼,在以后生命的道路上好好活着,代你们好好活着,我知道你们没有走远,因为我们未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