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遇见(随笔)
生命很短,时光很长。
传说中,寒武纪时,汪洋海水淹没大地,彼时红藻、绿藻坚强存活,也是三叶虫、腕足类动物的天下。而白垩纪开始,恐龙逐渐灭绝,鱼鸟繁盛发达,被子植物、哺乳动物初现,显花物种茎深叶茂,阔叶木已成林,热带植物不分季节疯长——
漫漫红尘,缈缈归音。
看吧,在如此漫长的、从荒凉到繁茂的时光中,我却终于有幸寻见了你的下落。你是我生命的另一个极端——颠覆我的三观,做些我不习惯的事情,用不上套路,无需伪装,也不必掺有任何妄想——有些人,他们生而不同,是枯燥乏味的天罗地网之外的另一种妖娆绚烂。有些相遇,一眼,便是烟花盛放的。这腔热情,足以焚城。无需言语,一个表情就让人放不下了。对于一双被震摄的眼睛,一枝花的妖冶,惊艳的不止是一个花坛,还有整座花园,和那段时光。玫瑰的花期,就是这样孕育起来的——长期开放,顷刻凋谢。这是一部分人生命的象征,他们注定是这种人。
一个人要懂另一个人,无非如此——最好放弃与情绪、耐心、还有那些珍重的常识对抗。这是浪费时间。要知道,所有的事物都有周期。从认识的那一刻起,倒计时就开始了。无论怎样,期限就那么长,哪怕是瞎想、焦虑、自作多情、耗尽努力......都是枉费心机。在这一切当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生可贵,而时间正在失去。如果中途不幸离开,这种失去又更甚。时间,在沉默中、在盲目中、在浅薄的交情以及无意义的嬉闹中肆碎——每天,都能听到它掉到地上而后迸裂的声音。
一个人依赖另一个人,是如何开始以及如何生成的呢?这时机真是好难说啊,哪怕佐证一切的时光之神,也难以界定明白的吧?也可能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遇见的啊!毕竟,光是幸运还是不够的,难道不需要在细节中去辨别,用细腻的心去体察,有足够的勇气去承认在某些环境某些时刻——的确,除了这个人,仿佛一无所有吗?毕竟,在一个明哲保身的年代,勇气可一直是随着年龄而递减的。
如果要问:真到了要离散的时候,怎么办?以前我会说:”活下去“,然后报以沉默。你不会看到成年人深沉的眼里泛起浅显的泪,仿佛有些人的眼睛天生自带湖泊。我曾以为,无论怎样的不快,历经时间的虚拟重构,最后都会变成美的记忆;而无论怎样爽朗豪放的开始,最终都会走向痛——起初因为乍见之喜的美丽,后来因为年深月久的繁琐,最后因为渐渐形同陌路而离开。
然而,我错了。时间的洗礼只是让曾经的不快凝结成带着思念的痛的回忆;而我们并不曾爽朗豪放地相处过,即使有,恐怕如今也只是痛上加痛罢了。怎么才能够没有你?分别与重逢,都没有任何预期。那些放纵出去的体谅、隐忍和退让,已凝成结,封存在心底,似乎要跟随终生。在能呼吸的期限里,我都不可能舍得下这一切。我恐怕只能等某个顺其自然的时刻,混淆天上人间,死去——终于完成了一个人的沧海桑田,从此与地老、与天荒。
于我肤浅的经验和狭窄的视野来看,这世上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我只是顺口提及,你却有心记住;我只是轻声叹息,而你恰好回应了。世界竟是可以这么简单啊!因此这些季节,月光仿佛格外清朗至魔幻,天空仿佛格外清澈到空无,紫荆花仿佛格外明媚到清寂。
盛世荒芜,炎夏寒凉,这种牵挂毫无所求,欲盖弥彰。
人与人,未必就是互相弥补或完善。可能就是那一眼万年之后,这种遇见就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流淌在血脉中了。为此,我时常相信缘定三生。而这一生,仿佛命中注定看山河是你,看人海是你;呼吸是你,疼痛也是你。这生硬的感情,横在胃里像枚冰冷的砖,消化不了,挥之不去。可我始终相信,这场遇见,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