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难忘的支教岁月(随笔)
去年因为工作原因我到了县城,一年后财务处通知我去转工资关系,我便抽时间去原单位一趟,坐着班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几个小时到了单位,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门卫大爷竟一眼就望见了我,“闺女,咋回来了?”我亲热地和他打招呼,“叔,都想你了!”瞬间觉得自己从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又回到了刚毕业时快乐可爱的模样,时间仿佛倒流回以前……
记得刚遇见大叔时,还是刚毕业,虽然已工作,但还是学生的模样,放学后和学生一起出校门,就被严肃认真的大爷从学生堆里一把揪出来,“排好队,谁让你不站队出门的?”我们解释,自己是老师,结果大爷不信,让我们百口莫辩。最后值周的领导出来才解了围。这时想起来觉得还特自恋,看自己多年轻,工作了还被当做中学生,还一点没装嫩,嘿嘿,想起都会会心一笑,但当时别提多尴尬了。
大爷的一双孩子早已大学毕业在省城安了家,但大爷依然一副朴素的面孔,憨厚和蔼,我们一群刚毕业的学生娃,有些学生不拿我们当老师,不守纪律,难免气恼得很,这时看门大爷总会笑呵呵地劝说,“别放心上,我去收拾这群臭小子,学校来个大学生多不容易的,还不知道珍惜”,没过多久,果然好多了,哪些调皮的小子见了老师就低着头,乖顺多了,原来大爷在村里辈分高,附近孩子的父母都熟识,一告状,少不得被家里拿着棍子追,山里人都朴实,很敬重文化人。后来,孩子们的成绩都很好,好多都考出去了。
由于平时离家远,周末基本不回家,几十公里的山路来回都四、五个小时,遇见下雨、下雪的时候,山路更是难走,我们只好留在宿舍,自给自足了,外面的面馆也很少。跟大爷熟识起来,偶尔到大爷家蹭饭,冬天在门房的炉子里烤火,穿着大棉袄,听着炉子上的水呼啦啦地响着,闻着炉子里烤红薯的味道,别提多美了。大爷还会拿着自家腌的咸菜给我们,或者哪里打个野鸡、或村子里谁家宰猪了都会给我们留一点解馋,听着村里的久远的故事,吃着烤红薯,满嘴留香,完全不用顾忌黑渣还留在嘴边,或用烤馍夹着咸菜和辣椒油,几口就一个,现在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生活,反倒回想起那简直是人间美味,让人难以忘怀。大爷看着我们、一边让我们再吃点、一边露出憨厚的笑……好像回到了家的感觉,思念也慢慢变淡了,温暖和幸福在一个简陋的门房间回荡,帮我们度过了一个个寂寥的外乡生活。
后来,大爷接回了自己的老婆,不知道大娘得了什么病,身体胖得出奇,抵得过三四个小姑娘的身形,头发留着寸头,走起路来都费劲,更别提干活了,大爷从没抱怨过、大爷每天给大娘做饭,吃晚饭,偶然我们过去要帮忙,总被朴实的大爷回一句,“你们教书是大事,耽搁不得”婉拒了,经常看见大爷搀着大娘在操场散步,一直到大娘生命的最后,这样不离不弃的婚姻让我们艳羡、也成为许多孩子中学时期的“现实版的童话故事”……
每次坐着回家,都要在路边等很久,大爷每次都大声给我们叫车,来时老远看见就给我们打招呼,“闺女,来了,路上累着了吧?”听着大爷爽朗的问候,仿佛回到家的感觉,有次远在山东的小姑娘给我们做起了他们那的煎饼,我们送给大爷了一些,想不到一向爽朗的大爷竟然也会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我们硬塞给了我们的不经典的煎饼。
支教的时间总是短暂,三年转眼就过去了,我们要离开学校了,听说一起来的几个男生都到大爷家聚了一趟,半夜喝高了,都哭了……
一个支教同事说起他离开的情景,他提前没有通知任何人,害怕伤感,谁知一群学生顺着山路追着车跑,哭着不愿离开她,那一刻,她在车里哭,孩子在车外哭。她那一刻有些冲动,想跳下车永远不离开这群孩子。她咬着牙,忍着,眼眶红红的,那一刻周围安静了,我不敢再问下去。我那一刻懂得了,那么多志愿者离开家乡从天南海北赶过来,一呆就是几年、一生。没有繁华、没有高薪、没有喧嚣,只因为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静心守拙,平凡而璀璨……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从不同的地方赶来,前赴后继,因一所学校,因一个地方,让我们结缘,从陌生走向熟悉,几代人跨越了时间,因为理想、因为信念、因为心中的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尽管我们离开好久了,有时梦里都会想起那里的一山一水、山村学校里的一砖一瓦、那击打的悦耳的上课铃声、那里质朴纯真的孩子和他们郎朗的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