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外公，你在干什么？”两岁多的小外孙成成跑进书房，嗲声嗲气地问我。尽管我写作思路瞬间被打乱，可我一点儿也不生气，赶忙抱起他，在他胖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一口，笑着告诉他，外公在写文章呢。
　　 见我对小外孙这般宠爱，像变了个人似的，妻子好生惊讶，对我说，做梦也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能有这分耐心。不过有了他，今后你就没有空闲时间了，够你忙的。我笑了一下，回答说，有小家伙陪伴，再忙也乐意嘛。
　　 这话一出口，我不由得回想起了成成刚出生时的那一幕幕。
　　 女儿怀小外孙时，身体虚弱，时常生病，导致孩子生下来后体质很差，高烧不断，不停地哭。经市妇幼院医师检查，怀疑是脑膜炎。小外孙做了两次腰椎穿刺被确诊为败血症，刚生下第三天就转到重症病房隔离治疗。
　　 孩子出院半月后，一直流鼻涕，咳嗽不停，又去市妇幼院检查，确诊为肺炎重度感染。医院里看病的孩子多，陪护的家长也很多，很嘈杂，只有一张小小的床提供给孩子。为了让宝宝能吃上母乳，我和妻子让女儿到医院里住下。孩子太小，需要精心护理，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亲家母年岁已高，又要照看大外孙，由妻子全程陪护女儿和小外孙。小人儿整晚都在哭，妻子和女儿只好轮换着抱孩子。
　　 有天下午，我到医院看到妻子走路弯着腰，问她怎么了，妻子告诉我，晚上孩子又一夜未睡，她也没合眼。早上上厕所时昏沉沉的，不慎把腰闪着了。我看这样实在太劳人，立马找了一名护工，哪知护工忙活一天嫌太辛苦，第二天死活不来了。那期间，我和女婿每天下班后，就往医院跑。
　　 小外孙住院半月，病情一点也不见好转，看上去还有加重的趋势。一家人决定将孩子转到贵州省人民医院治疗。省医院住院病人更多，无床位，就托人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临时加一张床。一家人心力交瘁，特别是看到孩子抽血化验、扎针头、吸痰和上氧时，哭得声音都沙哑了，让人心碎欲裂。
　　 肺炎好不容易好了，孩子又患上湿疹，特别是脸上，一片片地起泡，冒出脓液，又疼又痒，整晚哭闹，让人着急又心疼。女儿四处寻医问药，终于在上海儿童医院找到了良方。湿疹刚有好转，一天女儿给成成换尿片时，发现他下体鼓起很大一个包，用手摁硬硬的，带到医院一检查，是疝气，而且很严重，但医师说孩子年小体差，需要过去一段时间才能手术。
　　
　　 二
　　 两岁时，小成成去医院做了疝气手术，脸上湿疹也全好了。眼睛长得又圆又大，头发黑黑的，白白胖胖，壮壮实实，好生逗人喜爱。
　　 一家人有了成成，就像大外孙的名字“开心”一样，让人开心无比。小外孙出院后，亲家两口子想到我还在上班，住院期间妻子护理很劳累，就提出小外孙交由他们带。大外孙出生后，刚赶上爷爷奶奶退休，两位老人性格柔和，做事精细，全身心照管大孙子。他们担心开心冬天受冻感冒，用多年省吃俭用的积蓄，在北海买了一套房子。每年冬天，两位老人就带着大外孙去北海过冬。我们没操半点心，不知不觉大外孙就长大了。
　　 亲家照顾大外孙已经很辛苦了，再带一个小的身体肯定吃不消。于是，我和妻子就主动担起了照看成成的责任。亲人们都说这小外孙长得像我，看到我就笑，有时哭着，我抱抱他就不哭了，和我挺有缘。说实话，我真舍不得离开他。
　　 女儿女婿看我对成成喜欢得不得了，就商量着，大外孙随女婿姓韦，小外孙随女儿姓尹。征求我意见时，我笑着对他们说，姓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孩子健健康康抚养大。
　　 小孙子出世不久，女儿女婿让我给他取名字，我一想到小外孙生下来就不断生病，好生可怜的样子，就脱口而出，叫“成成”吧。盼着他快乐健康成长，长大后事业有成。一家人心领神会，欣然同意了。
　　 常言说，一娘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大外孙开心性格内向，温和安静，而小外孙活泼开朗，顽皮好动。成成经常找哥哥玩，乱丢乱摔哥哥的书本和学习用具，干扰开心学习。女儿女婿只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另租一套房子居住。
　　 晚上，我和妻子就带着成成在家里玩，有时，他想念哥哥，可怜巴巴地说，外公，我听话，我自己玩玩具，不去打扰开心哥哥，好不好吗？于是我带他去见哥哥，可一会儿，他又去哥哥身边吵闹。
　　 成成爷爷奶奶家离我家十多里，他们也很想两个孙子。一到周末，就会催着女儿女婿带孙子回家。唉哟，成成真有情义，在爷爷奶奶家里，都没把我忘记，时常拿着爸妈的手机和我视频，关切地问我问我吃饭没有，都吃啥饭等等。有一回，开心哥哥有些吃醋，说成成是外公的“跟屁虫”。小外孙觉得哥哥说的话不中听，看着爷爷抱着开心，也有些不满，就歪着头，指出爷爷身旁摇头摆尾的小狗狗说，开心是“小狗”。两外孙你一句，我一言，不甘示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三
　　 成成聪明灵动，别看他小小年纪，却像大人一样能明事理，在家里还能伸张正义，主持公道呢，他简直就是一个“活宝”。
　　 一次，成成外婆惹我生气了，我就大声吼了她外婆几句。这小家伙立马跑过来抱着我的脚杆，抬起头，瞪大眼睛对我说：“外公，你这么凶干嘛。你再吼外婆，我不和你玩了。”听他这样一说，我不好意思地尬笑，赶紧抱起他，到小区里玩去了。
　　 那天，女儿为一些家庭琐事与母亲争论无休，我劝女儿不要再多说，可女儿说我不公平，尊老不爱幼。我一气之下，就大声说了她几句。小外孙见我骂他妈妈，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外公骂人不好，外公不乖，我不要外公了。
　　 打那以后，成成很长时间都不理我，看见我就叫我赶快走开。我反思许久，认识到自己遇事不顺心就脾气大，易发火的行为是错误的，是该改改了。我不断告诫自已，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忍耐克制，冷静面对，做到心态要好。这样一来，小成成又慢慢喜欢上我了。
　　 小成成很有礼貌，招人喜爱。我家住一楼，进出小区方便。他在门口玩耍时，看到有人从家门口路过，就会根据行人性别和年龄，甜甜地叫别人“祖祖”、“叔叔”、“姑姑”什么的。小区里的小孩儿都会来找他玩，他热情大方，常把自己的小车子、变型金刚、奥特曼等各类玩具搬出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还把他的小零食拿出来，一人一份与大家共享，成了小区小孩儿们的“小头目”。久而久之，小区里的人们都能认得他，都叫得出他的名字，很喜欢他。要是一天不见，就会关心地问起他。
　　 有了小成成，家里忙翻了天。妻子成天围着他转，煮饭，洗衣，清理玩具，忙得不亦乐乎。我下班后，改了过去不做家务的习惯，主动帮助妻子干活，也学会了炒菜、煮饭、洗衣服等。妻子逢人就夸我勤快，小成成也俏皮地学着外婆的样子，在我面前，伸着指头为我点赞，口里还说：外公，棒棒哒！
　　 有时，小成成也很顽皮淘气，还会察颜观色。他想干的事，得不到满足，就会大哭大闹或在地下打滚耍赖。他特别喜欢看电视，爸妈担心他长时间看会伤眼睛，就限制时间。他当着爸妈的面挺乖的，但只要爸妈不在，就吵着要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不忍心看着他哭，更不想说他。这下好了，他知道我对他好，什么事都满足他，就把我当成了他的“护身符”和“防空洞”。
　　 亲人们都有些纳闷，说我过去性格一直强硬，一下子变得温和柔顺了，对小成成这般宽容，真想不通。当然，他们认为我这样无止境地迁就他，就会惯着孩子。我有时也很矛盾，也知道一边管一边放，一边严一边松的道理。过于溺爱，会助长小孩子的不良习惯，影响其健康成长。可看着他委屈的样儿，我又于心不忍。以后尽可能引导他。
　　 为培养成成的兴趣和爱好，我给他购买了许多的玩具和幼儿识字音乐卡片，还有小度智能音响。教他识字，玩积木，让他每天都能吸取知识营养。不到二岁，他就能背部分“三字经”和十多首简单的唐诗了。有时，我给他讲解唐诗的一些简单内容。
　　 有一次，妻子将剩饭倒入垃圾桶，小成成看见后，就站在外婆面前，大声朗读起了《锄禾》诗。然后还装着大人的样子说，外婆，这样做不对，粮食是汗水换来的，来得不易，你可要节约粮食啊！“他一本正经的举动让人忍俊不禁。
　　 记忆最深的是刚买来小度音响时，成成年龄小，发音不够清晰，小度听不懂他的指令。他就站在音响前，抱着它，不停地喊，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好摇摇头，对小度说，你不好好听话，我不跟你玩了。这时，我会给他说，你快快长大吧，长大了，小度就听话了。
　　 家有小宝贝，老也会变小。成成就像开心果一样，给我增添了许许多多的生活乐趣，我成天笑得合不拢嘴。虽即将退休，可我不会孤独寂寞。心里盘算着，退休后就把照看小外孙当成我的主业，陪着他一起成长，尽情享受人生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