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石頭(散文)
“石頭与先生在兴趣部落相遇相知,也算奇缘。本想在部落聆听先生大智慧以开茅塞,却不想部落下架。缘份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石頭就此拜别先生,愿先生一生安好!”
不知是上苍嫉妒,还是天意难违,自从部落不能发私信,我与石頭便失去了联系。等再次联系,就面临这样的分别。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缘份,就像那轮落日在我眼前徐徐下坠。纵然十分凄清,却又万般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视线之外却无能为力不能挽留。
石頭在兴趣部落浩翰的文海里发现了我的文字。他用了贾宝玉的话,女儿是用水做的,见了女儿就有一种清爽。我的文章就有一种清爽,他对这种清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非常喜欢“清爽”两个字。在这浑沌的世界,清爽,胜于一切!
我喜欢他的文才。他的文章如行云流水,文笔清新脱俗,感情柔软细腻,至情至性,至纯至美。
最初,没有加QQ,他怕我看到不堪的过去。我尊重他,部落里的私信交流也很方便,而且他答应我,要是想看他的文章,他可以在这里写给我。
感谢他的知遇之恩,更佩服他学富五车的才华。我称他“老师”,他不让,非要我直呼他的名字“石頭”。我于心不忍,他文笔非凡,思维敏捷,谈吐睿智,思想深邃,我佩服敬重,哪敢妄自菲薄对他直呼其名?又唤作“师父”,他搬出悟空师徒四人,说师父是最无能的那个,我不得不全面交械,违心的喊他“石頭”。真是一块石头,顽固不化!但是,他不允许我叫“石头”,而要叫作“石頭”。我笑他迂腐,他却郑重其事告诉我说他不是一块石头,那“頭”,是项上人头。他只是顶着一颗项上人头,苟延残喘度余生。
我读过他在部落里仅留的两篇文章,情深意重,唯美凄清,读罢,遗憾,惆怅,伤感,更替他难过。大学时在爱情里重重摔过的一跤,让他这根游荡的肋骨在多年以后仍没能找到失散的家园。
所以,他孤独。但是,骨子里的傲骄又让他不流俗与世,这点,我们俩极为相似。他最欣赏的就是我的不入流,我们“臭味相投”,因而可以惺惺相惜。
喜欢文字的人往往内心都孤高,特别石頭锋芒毕露,直来直去。有时会像一头乱撞的狮子,不小心,就怼你一下。但我从没有因此而怨过他,就因为,他会在一把摇椅里,一边喝茶,一边用一颗清爽的心去解读我的文字。
我欣赏这种直爽的性格,不做作没心机直来直去,简单明了。
但是,在勾心斗角的职场上,这种不懂迂回的耿直并不受欢迎。石頭就遭遇了冤枉委屈。有一次他向我诉苦。我把杨绛先生的一段话说给他听: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你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老实人吧,人家就利用你欺负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嫉妒你排挤你。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不与人争,就得准备与世无求,同时还要维持实力准备斗争。你要和别人和平共处,就得和他们周旋,还得随时准备吃亏。那时他还不知道杨绛。虽然生活在现在但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更喜欢古文古诗。
从那以后,他开始称我为“先生”,我当然极力反抗!我何德何能?然,他那偏执的固执又来了,一叶障目的狭隘,终是把我当成他眼中的“先生”。我企图用女人的柔软说服,但他用男人的口吻不容置疑地否决。我说我就是一井底之蛙,他回一句:我是眢井瞽人。我瞪大眼睛也不认识这“井”和“人”之间的俩字,它们像是从远古的高墙大院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似的,带着浓浓的迷雾和厚重的阴影,我晕头转向不知所云。后来他发来拼音,告诉我意思,我这才认识它们。
偏偏那段时间,我的神经总像少了一根弦,经常错字。每次都逃不过他锐厉的目光。“先生,错字了!”每次他都毫不留情向我报告。他那儿咄咄逼人,我这如坐针毡。他义正言辞,我汗流浃背。等我稍微缓过神来重新摆出先生的威严正襟危坐,就向他抗议,眢井瞽人非我莫属。井底之蛙总还可以坐井观天,可是瞽人却什么都看不见!他不肯,斩钉截铁,眢井瞽人是他的专利。
我终于明白,这个毕恭毕敬喊我“先生”,大我十多岁的男人,是怎样舍弃了自己的一身傲骄,成全了我一身的骄傲!
我向他乞过照片,他发给我一个他在部落的头像,说那就是他,是他的一个画家朋友给他画的画像。并说,他形容猥琐丑陋不堪。我仔仔细细地端详这头像,浓眉大眼,嘴角上扬,唇上修剪着整齐的八字胡。他说自己形容猥琐丑陋,但我没看出哪里不合规矩,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按步就班各就各位而且配合完美。不禁佩服那位画家,只简单的线条勾勒就画出了石頭的神韵,严谨中透着沉稳,眼神明亮平静,从容地看向远方。上扬的嘴角给跌宕起伏的岁月一个完美的交待,像一条小溪汇入大海,深厚无声。
次数看多了,就感觉石頭就应该是这样子,穿一粗布长衫满口之乎者也从久远的年代踏着深厚的国学古韵缓缓而来,他甚至与现在的社会格格不入,他甚至不知道杨绛是谁,但是古诗词他却张口就来仿佛他的怀里襟里口袋里都是诗词古文,随便一抖那些透着古韵典雅的词句就会变成一首诗一段精致的小文。或许,喜欢诗词的人都念旧,念旧的人都重情,而情最伤人。他前额的头发所剩无几。我戏问过他,你头顶的头发是三七分还是四六分?他说他的头发都在后脑勺……
部落下架。石頭不接受任何联系方式。
谁也不会知道,我们以为的久长,竟以这种方式,一别一生。
一曲高山流水,就这样,戛然而止,成为终生遗憾。
并一直耿耿于怀,心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