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槐花洗心(散文)
独领五月风景的,当属槐花林。细碎的乳白花儿,为五月人天空涂上了缤纷的颜色,与白云舞,同和风醉。
一
五月,星期天,天空多云。九点钟,是我们约好去槐林看槐花的出发时间,一行五人向着槐林出发,因凌晨下了雨的缘故,处处清爽,湿漉漉的感觉有点多情、妩媚。一路上欢歌笑语不断地飞出车外。每年的这个时节,我们都要和槐花林相见,不要说相见不如回忆,槐花林是我们不可谢绝的打卡地。
还未看到槐林,槐花那淡淡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转过一道弯,幽幽的槐林出现在不远处,宛如一群娇媚的女子,刚刚沐浴完毕,头上裹着乳白色的轻纱,身上披着湿漉漉的绿衣,一派明丽香艳而又雍容华贵风韵。在美的面前,我们只能屏声息气,不敢有什么声响,生怕惊扰了槐花林。一条宽宽的水泥路穿插槐林而过,路两边绿草茵茵,青嫩翠绿;翠绿间缀着一串串风铃似的槐花,仿佛擦着车顶,车过风起,槐枝颤动,槐花轻摇轻摆翩翩而舞。醉人的香,扑入车窗,不敢停下,生怕再也不想走了。
我们还是急不可待地下了车,快步走入了槐林中。仰望那一棵棵高高的槐树,就像一把把撑开的大花伞;花伞上那一簇簇白白的槐花儿,在微风中推搡着、拥挤着、吵嚷着,仿佛就像一个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小姑娘,喳喳叽叽争论着谁最美丽。我们一个个兴奋得手舞足蹈,再也矜持不住了,拿着手机,你拍我,我拍你,拍槐树,拍槐花……
现代人对花的情感,似乎只有拍照,不管照片是否有用,一顿狂拍,那才是情感的宣泄,槐花应该知晓现代人的这种喜爱吧。用不着跳起来掐一朵,也用不着捡起一枝,人完全处于花香的包围中。
二
本来按计划要去槐林深处挂吊床、支帐篷、铺垫子,可是槐林里的小草挂着水珠儿,地面潮湿,只好作罢。此时天空晴朗了,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撒播了下来,使得槐林充满浪漫风情。我赶紧跑到崭新的阳光下,明晃晃的光线闪烁着我的眼睛,浑身上下立刻感受到了那浓浓的带有香味的暖意……
席地吧,槐花作软床。斑驳的阳光经过槐花槐树枝的过滤,筛下来,编织成碎碎的花,树上的槐花和地上的影子,虚实相生,将一片树林渲染成花房,逃不出它的包围,只能由着自己乱醉吧。
温度升高了,槐林里起了淡淡的氤氲,阳光射入,造就了无数条光线,纵横交叉着,拼凑出梦幻般的影像。此时,好友“绿萝”摘下一朵槐花放进嘴里,品味着槐花的香甜,一脸欢喜满足幸福的神态。我无法点评她的举止,只是傻笑着,人在甜蜜中,一切语言似乎都是多余了。风过树梢,树影也在风中摇戈,碎阳在槐树花叶间遗漏,播撒在她们的脸上身上,一晃一闪,一晃一闪,看上去有点“光怪陆离”穿越而去的错觉感。文友“依然家”的大哥哥站在路边的槐树下看着我们,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他身后的影子与树荫在时不时地重合分离着。
其实,人的满足感并非需要多么奢华,多么堂皇,一点点颜色风情,都会让人感动,人在恬淡的风景里,有的只是淡然相处的轻轻欲望。
三
中午我们就在槐林吃了一顿别样的午餐:蓝天白云,翠林环绕,空气纯新,槐花芬芳,微风一直纠缠着音乐,不依不饶地在耳畔来来去去……
午饭后,我们向槐林深处走去,林下的草地如绿色绒毯,铺满了整个槐林。湿润洁净的空气让我倍感舒爽,我轻轻踮起脚尖,尽情地呼吸着,任凭槐花的香味沁着我的心脾,自己从里到外都香馥馥的。一棵探着身子斜生的槐树,就像和我拥抱的架势,高枝上的槐花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很招惹的样子。低树枝上的槐花有的昂首怒放,浅黄色的花蕊搭配上雪白的花瓣,显得格外漂亮。有的槐花还羞羞答答地半开不开,有的还是个绿色的花骨朵,扁扁的像一串串铜钱。我轻轻地摘下一朵槐花,细细观察,它有四个花瓣,花瓣摸上去柔润细嫩,贴近一嗅,一股清幽淡雅香醇清甜的香味,涌进我的鼻腔,闭眼细品,还有一丝丝甜味在心头。
能够和一棵槐花树这样亲密接触,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无需顾及树的情绪,树总是那么温柔可爱,倒使得我越发轻柔了,生怕弄疼了槐花,掐一朵,心生惋惜,可总要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太爱了。
支帐篷,系吊床,展躺垫,各就各位,人人都在叫喊:“美哉!悠哉!舒服!”我躺在吊床上翘起腿,闭上眼睛,让自己快快地静下来,本想寻觅一帘槐花梦,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索性睁开眼,尽情享受着这份轻盈与惬意。极目朝天舒,那槐树粗壮的枝丫,画在半空,真是一幅立体的画。那翠绿的槐叶,成串的槐花,把纯净的蓝天打扮得那么美丽。此时,槐林宁静祥和,尘世间的纷纷扰扰都杳然飘远。看着看着,恍惚间所看到的晴天云朵,枝枝叶叶,花花草草具有了生命,它们鲜活起来、嬉闹起来,争先恐后地向我点头摇手,成了槐树林里的“精灵”。惊诧得我赶紧与它们交流,不用语言,不用肢体,用心回应着对方,慢慢地彼此建立了心灵感应,融化其中,好像成为了它们中的一份子:一片叶,一朵花,一阵风,一丝云,或者就是这香喷喷的一缕香味,还有一个已被陶醉了的我。
多么美好的情景,多么美妙的感觉,立刻决定用满腔的情感酝酿一幅画卷,绘制这次奇妙偶遇……可我只能用全部的心思敲下这些文字,记录这神奇的槐树林,并永远珍藏下去。
不知不觉下午四点了,天也阴下来了,我们开始离开槐林。这时,一阵风掠过,槐花纷纷扬扬,像雪花似的飘洒,一片片一朵朵,下着美丽的槐花雨,我觉得还不应该到落槐花的时候,这槐花完全是随了我们的意,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做一场送别。她们几个欢呼着雀跃着,拿出手机又不停地拍着照着,可我觉得槐花雨美得有点忧伤,它们刚刚还绽放在枝头,一瞬间就这样飘落了。站在槐花雨里,我愣愣地目视着这些落英,心中多了一份浓浓的伤惜之情……
人心是最难满足的,而槐花仿佛可以给我们的心以满足,世上只有槐花的香韵才可洗心,起初是被弄醉了,再后来一定会把心洗德干净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