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
　　 我并不在意鲁迅说我是看客。看客永远勇敢。只要你敢，就去看。
　　 ——题记
　　 我多次提到我所居住的地方，它非常奇特，它迥异于其他任何地方，但它又近似乎某书中的某个地方。这说明我脑子还不愚笨，以至于把我所写的故事放在现实之外。我总喜欢自己构建一个想象王国。在这个王国里我自由自在，逍遥自乐，没有人总是以领导或专家身份自居，把我业已剩下的可怜的自尊心销噬（你小老百姓哪来的自尊心）。而那些我所在心里的对面尊敬的人，也可以自由，他们就不必时常提防有人时不时从背后或前胸刺一刀，让他们难受，或感受到拿着退居二线仍享受实职待遇窃喜的芒刺。我确实在现实生活离或理想里都不是一个“好好人”。我总是远远地站着，看你怎样表演，怎样讲话，或起身，或坐下，或声音洪亮，或如泉水幽咽。或者，你看怎样读文件，怎样写稿件。你或挖空心思，或信手拈来。或侃侃而谈，或面红耳赤。我喜欢看你的窘相，我不喜欢你捏腔拿调。总之，你离我不远，我看着你呢——你的目光又倾斜了。是不是我的眼睛本来就是斜视的？
　　 那一天，整个凌云国非常热闹。人人欢呼雀跃，载歌载舞。每个人都喝了蜜似的，或说是酒醉似的（茅台或红星二锅头，要么就是廉价的啤酒）。听广播里说，凌云国的嘉水中学又取得辉煌的成绩。用新闻稿里的词语说，创造了新的历史辉煌。可与日月争光也。其实，就是某校长之公子在此年的国考之中，夺得省举人第五名，市举人第二名，县举人第一名。嘉水县本是人穷地僻的穷县，位于该市之西北角，离不周山不远。在远古有共工暴乱，在近代有“水堡之乱”。出了一两个举人，当然是一件大事。广播放着马赛进行曲，校园林荫道上是欢呼的学生和教师。一张张脸红扑扑的，洋溢着无比兴奋的神色，他们酒醉似的喝彩，看啊，我们无比光荣！这就是时代教育的辉煌！这就是我校的辉煌！我在想，当1780年的时候，西方的康德早已完成了哲学的“哥白尼革命”，我们的大清皇朝还在干什么？甚至1887年我们山前才兴建起了一所破庙，美其名曰书院，关关雎鸠，猪儿槽上白云飘。仙气乎，人烟乎？
　　 某公子举人理所当然地领取了嘉水县的所有奖学金，来到了那个人人向往而被国人“圣锤”的“罄花大学”。米国的狗腿子们。高举科学的旗子。讲着不地道的英语语，拿着厚厚的“人名币”，踏上了央格鲁萨克森变了种的下流人种遍地而今却是西装革履崭新皮靴装模作样狗模人样的“十三州国度”。世界名牌大学。高端科技。博士，博士后。助教，教授。某国国务卿重点联系人员。军方补贴。与大陆少联系，多看看大陆的风向。保密，刺探。有奖。一切问题都是没有问题。你站在太平洋边的小岛上就行了。我们有的是卫星和先进“撒屎系统”。啊，你的手机发烧解决系统很先进。我们就是要让某东方大国十四亿部手机系统都发热发烧，一秒钟就烧掉几百个亿，来一个“烧鸡革命”，好不好？功劳大大的有，你随便在我的餐桌上哟西。哇塞！你的经费又增加了三十亿。
　　 你看你乐呵呵的，一副奴才相。你可是嘉水中学培养的高材生。你是孙悟空取了佛却背地里“掏”（骂）佛祖的样式。你得道了，你却该下地狱。
　　 我仍在远处看你。你说我是看客。对，我看你的目光如炬。你心中鬼火直窜，我要剿灭它。听说，国安的雷达已经扫描了你。你是我们教育人的悲哀，也是我们凌云国嘉水县嘉水中学的悲哀。呜呼，就是那副可恶的横幅：取得了嘉水中学新的历史辉煌！。“晃”了自己，绿了芭蕉。
　　 2022年5月22日星期日
　　
　　 又看客
　　 挤不进的圈子，你永远是看客。——题记
　　 看客总是被批评的，因为他总是一副冷漠的面孔。自从被鲁迅讥刺之后，中国的看客就少了许多。而今我却仍做了一位看客。
　　 我就是要看看人们所崇拜的，所吹捧的，是怎样掉下了神坛，掉进泥淖，像可怜的蚂蚁一样挥舞着四肢或者五腿六脚都奄奄待毙。我却站在一旁冷笑，旁观，学着古代圣人君子模样，挽起长长的云袖，捋着长长的白髯，右臂曲拱，左趾翻飞，睥睨之。
　　 何哉？
　　 某年月日，吾国吾省吾县出了大事。大事妙也！堂堂某省重点中学之堂堂校长之堂堂公子某者，于当年高考夺得吾市理科第二名，吾县理科第一名。街上人流如织，人头攒动，交口赞誉。一张张绯红的传单到了众人手中。宽大的传单上只有两个字“喜报！”这就是我们举国教育的巨大成果。
　　 我看着我讲台下的这些庸碌之辈，我忽而成了台下者，汗颜！我忽而成为台上者，亦汗颜！
　　 要么考出第一，要么考个倒数第一。
　　 要么你在峰脊，要么你在海底。
　　 要么你领取吾县所有类别的奖金，要么你贷款去读“五月花计算机学校”。
　　 某者，市什么什么离开吾县的，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其父见到我们总是像元首莅临群众大会一样眼色示意。我们也报之以眼色，那是羡慕的眼光。
　　 我们是看客，只能远远地望着。其父其子背影是巨大的，犹如垂天之云，巨大，巨，大——在众人的眼中。
　　 又某年月日——
　　 其子在米国忽然声誉鹊起，据说他发明了“手机治疗便秘法”。这可为人类解决一个巨大的医学难题。只要你的手机安装来了他的app,YOURE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米国人亦重视。重金诱之，重位待之。吾诚恳致谢，吾将永不离米而去。
　　 米国疑惑，你受了那么越多“共产”教育，你不后悔吗？
　　 NO!NO!吾绝不反悔。米国的国旗有多美，我的心情就有多美！还有美元和美妇。我的发明尽献给米国。我与某国有着浩浩的太平洋相隔。我的梦早已是美梦，而不是华梦。
　　 其父劝之曰，生于斯长于斯，理应返回斯，惜乎儿虑太深，思太细，技太高，吾国不能尽其才也，不返桑梓亦不为过也。国人勿责我聪明之儿也。吾从小就教育吾儿要背熟“核心价值观”二十一条。
　　 又某月日。吾杂坐闲朋间。有耳语曰，某非良士，某非良士。卖国求誉者。其父亦不良者也。
　　 吾愕然，惊惧而起，讯之，得其原委。欣然曰，故如是也。其父堂堂然，然其胸魄如豆也。其子可得鲲鹏万里乎？仅翩翩之秋冬之蝴蝶也。冬至则颓然委地，化为冰屑而已矣！
　　 吾一介看客，泠泠然，观其寂然灭绝而已矣。
　　 诗曰：
　　 凌云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銮正歌舞。
　　 画栋朝飞火凤云，广场翻飞烟花雨。
　　 洞宾道仙题诗处，瓜皮石缝人最苦。
　　 牛鞭鞭笞起欠分制，石猴成佛骂佛母。
　　 莫笑看客看闲事，无事生非时事数。
　　 某年月日看客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