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的蔓延速度出乎你的意料
　　 墙刷。皮鞋。空房子
　　 （只有你知道它们的本来面目）
　　 都拥有了独立判断。涂抹
　　 鲜血一样醒目，浓稠
　　 你已经无路可退。所以你并不在意
　　 晚餐应该吃些什么
　　
　　 “他们的幽僻症又加重了。那个孩子
　　 还在寻找亲生父母的路上”
　　
　　 他的船经过漩涡时天空必定湛蓝
　　 那就好。你就这样
　　 用一种颜色消灭了自己
　　
　　 ◎那些皮囊
　　
　　 晚八点，我们在电话里谈到凋零
　　 谈到同时种植的绿月季。你那株长势良好
　　 数个花苞正酝酿新一轮告白
　　 而我的没有熬过冬天。不是因为寒冷
　　 它。丧生于施肥过量
　　 为此我反省，懊悔。加快步伐
　　 这时我正在生态公园里走路
　　 而你嗓子沙哑，咳嗽。语气里带着雾气
　　 你谈到父亲的百日刚过
　　 还谈到刚买的旧诗集。句子被你翻烂
　　 留着指尖的温度。每一天都是新的
　　 我没有问封面的破损程度
　　 知道了又如何。你不曾脱下厚外套
　　 还是在倒春寒中大病了一场
　　
　　 ◎在耳朵沉默的山谷里
　　
　　 对于失聪者来说
　　 耳朵只是体面的摆设。就像你的卧室
　　 需要一张一米八的大床摆放五月
　　 薄被。蜷缩。随时可能被梦抛弃的枕头
　　 这样的齐整同样出现在郊野
　　 古道铺满落叶和衰草
　　 庙墙只剩半边佛字。石阶刚被走过
　　 风从这头跑到那头，每次速度都不一样
　　
　　 误入山谷的人很容易迷路
　　 没有信号，手机里的指南针照样指出方位
　　 路口的短松和石刻是曾经的标志
　　 “隐居的人不在。这就对了”
　　 你时常独自进入
　　 假装迷路。或索性在月光下躺一整夜
　　
　　 ◎假想
　　
　　 瓦兰。你说如果不那么爱大白兔奶糖
　　 是不是就不会蛀牙。广告词清新洁白
　　 可以用到很久以后
　　 童音沿着人民路成排的梧桐树，蹦蹦跳跳
　　 跑进前溪，溅起一朵朵水花
　　 那个小姑娘跟随文宣队上山下乡演出
　　 在军马场，声情并茂诵读慰问信
　　 腰鼓的花式绕着红绸带，羊角辫一摇一晃
　　 你安静聆听。追逐她的身影
　　 瓦兰。我要你是我的同桌，是歌词里
　　 那半块橡皮。我小手摊开给你糖果
　　 给你叽叽喳喳的陪伴。瓦兰
　　 我要推开沉重的十年间隔
　　 你看，多美的花墙。我和你并肩而坐
　　 樱花落下。那时候我们一不留神就一起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