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歌
　　
　　 我写爱。说爱
　　 我把爱放在花瓶里，刻在石头上
　　 或者伴着春天的潮湿
　　 埋入土。年年如此。年年
　　 我拥有相同的爱
　　 安心入睡
　　 睡在祖国的怀抱
　　 睡在温暖的子宫
　　 年年，新芽从我手指萌发，带给我尘烟
　　 鸡鸣。犬吠
　　 耕种的牛，偶尔抬起头
　　 多情的哞叫
　　 向天而去
　　
　　
　　 ◎杏花开了
　　
　　 闭眼30分钟
　　 我没有看见一朵杏花
　　 却看见了奶奶。母亲。三婶
　　 还有姨妈。舅妈
　　 姐姐和妹妹。她们身处不同的地方
　　 劈柴。养羊
　　 守着责任田和自留地
　　 向往城市。却从不居住城市
　　 豌豆和玉米
　　 青椒和萝卜
　　 纠缠着她们
　　 她们做梦。她们想
　　 她们守着土堆和草垛，听过风
　　 看过风
　　 做过三月的风
　　
　　
　　 ◎桃花红
　　
　　 你说再种一亩棉花。再制一匹布
　　 做成裙子。衬衫
　　 手帕。长裤
　　 你要把掉落的桃花，带在身上
　　 去爬山。过河
　　 去文殊庙
　　 只在庙外，放下一年的心事
　　 除草。养牛
　　
　　
　　 ◎草绿了
　　
　　 最先听到的叫声是牛的。而后是羊的
　　 我没有发出叫声
　　 我把惊喜藏起来，看那些婆婆妈妈坐在一起
　　 切土豆
　　 切出带芽的，拌上草木灰
　　 等待下种
　　
　　
　　 ◎三月将尽
　　
　　 我不会给你杏花。苜蓿草
　　 你停一停
　　 我给你风。风在墙角
　　 换她的平底鞋
　　 她不要长裤。要裙子
　　 要精致
　　 要用最好听的口语，向你陈述
　　 向你认错
　　 向你摘下春天的眼镜
　　 认真看一看
　　
　　
　　 ◎又一次遇见父亲
　　
　　 我很安静
　　 我看着。青草覆盖了眼睛
　　 我看着。杏花开满了眼睛
　　 母亲去播种了
　　 姐姐去赶集了
　　 哥哥寄来了一封信，放在窗台上
　　 弟弟坐在阳光下，整理课堂笔记
　　 我看着
　　 只想摸摸归来的燕子
　　
　　
　　 ◎幽
　　
　　 草和草挨着。那么矮
　　 就像我和你。即便看不见阳光，依然开心
　　 站在一起
　　 或坐在一起
　　 听
　　 听麻雀。孩子
　　 听老人板着指头计算陈年旧账
　　 听他们
　　 他们躲在自己的世界
　　 拥抱。接吻
　　 一树一树的桃花，在他们身旁
　　 扇动内心羞红的小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