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得很急。城市犹如一叶舢舨在水中飘摇
　　 那些树木，房屋。礁石，荒岛
　　 枝叶挣扎着露出水面，你不是唯一的渡客
　　 灯塔出现之前，恐惧是无光的
　　 挥动的绿手帕，随着呼救，很快被淹没
　　 一只小麻雀从树上掉下来
　　 失去巢和母亲。灰色身体单薄而黏湿
　　 它瑟缩在道路中间，像一块没有生命的土坷垃
　　 你把它和傍晚一起装进购物袋
　　 “一把伞有可能长成蘑菇。但我把它叫做鸠”
　　 这是一双真皮平底鞋滴水的独白
　　 回音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小麻雀拍打着干透的翅膀在客厅乱扑腾
　　 鸣叫。它现在不需要你了，只需要一扇敞开的窗
　　 你开始吃早餐。牛排七分熟
　　 煎蛋的火候恰当好处。西兰花在骨瓷上盛开
　　 十四岁的老狗趴在一旁守着你
　　 偶尔抬头看看麻雀
　　 它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听力越来越差
　　 对于昨天的狂风暴雨它一无所知
　　
　　 &所有河里的水都一样
　　
　　 沿着河埠头往下，你可以触摸到
　　 河水的清凉、混浊。比荷叶略深的灰绿
　　 它与井水保持互不干涉的距离
　　 深浅一直是个谜题
　　 这里的河水，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游鱼吐着气泡，尾鳍翻卷浪花，划开细碎的浮萍
　　 汰洗衣服的声音，有的沉下去了
　　 有的浮于水面，从此岸荡漾到彼岸
　　 姑娘们坐着乌篷船出嫁
　　 门前屋后的小河都是同宗同源
　　 投水的人顺流而下，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最后要询问透湿的衣裳，空去的台门
　　 河水一次又一次吞下呜咽
　　
　　 &诡秘
　　
　　 一只蝙蝠在灯光下四处乱撞
　　 寻找属于它的洞穴
　　 （到底怎么进来的。纱窗关得很严实）
　　 听不到超声密电——
　　 但我确信，它一定是呼救了
　　 这充满烟火气的房间，太过陌生而危险
　　 整个夜晚，它都在房间里飞
　　 我和小夜灯战战兢兢。昏沉到天亮
　　 蝙蝠不见了。我体肤完好
　　 小说里的吸血场景并没有出现
　　 我突然觉得，或许有另一种可能
　　 它察觉到我心底的幽暗
　　 并已经倒挂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