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轻刑犯罪三部曲之《送别》 ——电影文学剧本
(淡入)柿子岭创意小镇在五彩县西部的一个大山深处,这里美景如画:古朴粗拙的村落、缓缓流淌的小河、绵延不尽的柿子林,还有那满山遍坡的果树、随处可见的奇花异草……
小镇古村落依托柿子岭老村建筑而成,村子不大,住着百来户人家,村子里全是传统的石屋风格建筑。在村南,有一条主街道,是用青一色的长条石铺成,而这些透着光滑、刻满岁月痕迹的石头,都是原来村民家家户户放置在旧屋门口的门板石。
(画外音)柿子岭民风淳朴,人情厚重,曾经是一个衰败破落的老村子,村里除了老弱病残之外,青壮劳力全都在外打工,是市里有名的深度贫困村。多年以前,省里来此考察扶贫项目时,村子凭借环境优美、空间格局好以及空闲的老院子多等特点,成了省里的重点扶贫开发项目。就这样,经过多年打磨之后,这座不起眼的小村庄在“不搬走一人一户,不破坏一草一木”的理念下,变得越来越美。
01、柿子岭村老屋茶馆,深秋的一个清晨
日头刚刚爬出山凹,霞光四处飞溅,晕染着天边。缕缕晨曦透过院子里的树枝洒射在老屋茶馆。这家茶馆原来是村里最老的一套院落,虽然破旧简陋,但经过修旧如旧的改造,变得古朴休闲,很有年代感。
在老屋茶馆的锅屋里有一位老人正在忙活着做早餐,它就是这家茶馆的主人山妈,这茶馆就是她原来的老宅子。山妈长得个头不高,体态略微显胖,虽然年过花甲,满头银发,不过身板硬朗,精气神也好。她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嫁到外村,俩儿子都在小镇开民宿,大儿结婚后早就另立门户,现在只有小儿张山和她住在一起。
02、老屋茶馆,外
村子的青石大街上,走来一个其貌不扬、个头不高、瘦瘦扎扎的青年,他就是张山。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踩着老屋茶馆的大门口的石阶往上走,走上门口,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悠然地望着自家门前的景色:蜿蜒东去的小河、依河而建的木栈道、种植在两岸的连片的枯花衰草,还有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掉光了叶子的树杈上,有好几个野雀窝,而林子里静静矗立的六座树林公厕更是抢眼……
张山:快入冬了,你看这些花花草草,都已经枯衰成这个样子了,还在风中不要命地挣扎着!嗯,好,一副不服输的精气神儿,佩服!别说,这狗尾巴草随风晃荡着,真的很美,有种说不出来的独特美,呵呵!平时没在意,今日心情好,看哪哪舒服。(想到这儿,他伸开双臂举过头顶,活动了一下身子骨,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轻轻地哼了起来),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哼着哼着,张山嗅了嗅鼻子,突然闻到了一股淡谈的清香),嗬,真奇怪,开茶馆时间久了,这空气中都漂浮着茶香的味儿。
张山笑着走进家门。
03、老屋茶馆,院内
张山走进院子,看到妈妈正一手掀起锅屋上悬挂的半门珠帘,一手端着一盘煎好的水饺走出来,张山赶紧迎上去,双手接过盘子。
张山:(笑着)老妈,goodmorning!早饭已经做好了?这么早!
山妈:昨天晚上你不是嘱咐过我,让我今天早点做饭,吃完饭,你要和小满去县城领证嘛。
张山:对,对,吃完饭我就走,争取早去早回,店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张山用鼻子嗅了嗅)嗯,嗯,香气扑鼻呀,妈,这韭菜馅的饺子用油煎了最好吃,我是百吃不厌。
山妈:好吃就使劲吃,老妈管你饱。山子,今天我还专门给你做了用豆腐炸锅的玉米面油糊涂,都已经盛到碗里了,赶紧进屋趁热吃。
张山:好勒!
张山大步往堂屋走去,没想到就在这时,从外面飞进院子里好几只麻雀,有的扑棱棱地落在枝头叽叽喳喳,有的欢快地飞到地面雀跃着觅食。
张山:(大声)哈哈,家雀也知道我要领证了,一大早就飞进家门给我道喜,原来家雀也通人性啊。妈,有来无往非礼呀,我得进屋抓把玉米粒儿喂喂他们。
山妈:(笑着数落)你这孩子,真是大惊小怪,这家雀哪天不进咱们家门?有时候不只来一次,还来好几次呢,我都习以为常啦,你只是没发现罢了。
张山:妈,今天家雀来和平日来不一样,今天意义非凡,有纪念意义,我得好好地犒赏犒赏他们。
04、老屋茶馆,屋内
娘儿俩坐在餐桌前,开始早餐。
山妈:山子,小满她妈一直反对这门亲事,现在什么情况,你没再让小满做做她妈的工作?我现在心里没底,感觉不踏实。
张山:妈,你真是多虑喽,做啥子工作,不同意又能怎的!这都什么年代了,父母干涉婚姻有用吗?妈,我和小满是有感情基础的,我俩虽然不是一个村的,但我姥姥和她是一个村的,而且两家只隔一道墙,她妈经常带着小满到我姥姥家玩耍,所以我和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从她妈知道我们谈恋爱之后,虽然一直反对,不过没关系,等我和小满结了婚生了孩子,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她妈就没鼻擤了,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啦。
山妈听了笑了笑,没作声。
张山:妈,你放心,不管她妈同不同意,小满肯定没问题。
山妈:好,但愿这样吧,我现在就盼着娶儿媳妇喽。你们登记后,我准备今年腊月挑个好日子就给你们把婚礼办了。
张山:好,我听您的。
山妈:等我给你巴结上媳妇,我就啥挂心事也没喽。山子,你呢,店里现在也没个帮手,每天忙忙碌碌挺辛苦的,等小满过门后,你们两个一块打理生意,肯定轻快些。只是你现在都三十一岁了,我想呀,结婚后让小满帮你打理生意是次要的,得抓紧要孩子,生孩子才是正事。
张山:嗯,生孩子这事等结了婚再说,现在谈论还早着呢。妈,我看咱这茶馆也挣不几个钱,等我们结婚以后,你干脆把店铺关掉,什么也别干了,你就在家享清福吧。
山妈:把茶馆关了?那怎么行!山子,自从我在这老房子开起茶馆后,茶馆收入虽然不多,但小日子过得肯定比原来滋润多了。我不能闲着,我现在身体还行,我想趁着自己还年轻,趁着自己还能动弹得动,我想再多干几年,多攒几个钱,留着以后养老用,省得以后有个病啊灾的,老是伸手向你们要钱。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谁有钱也不如自己有钱,对不对?
张山:趁自己年轻?你都六十多了,还觉着自己年轻?哈哈!不过也好,人活着就是要有精神头。妈,我们做儿女的完全尊重你的意愿,咱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您高兴,咋都成!(张山放下饭碗,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煎饺送进嘴里,然后伸出大拇指),老妈,为你点赞!(说完他摇头晃脑地唱着)这才叫人有那志气永不老,你看那白发的妈妈,挺直了腰板也像十七八。
山妈听了,高兴地抿着嘴直笑。张山端起饭碗刚喝了一口,放在高桌上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
张山:这个时候发来信息,肯定是小满的。
张山端着饭碗站起身,他一边喝着稀饭一边打开手机查看信息。看着看着,张山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砰”的一声,手中的饭碗不觉掉到了地上,稀饭撒了一地,溅得张山的鞋上和裤脚上全都是。
空气仿佛凝固,张山直愣愣地杵着,像个木头人。山妈看着儿子扭曲的面部表情,心里便猜了个七八分。她不敢说话,怀揣着小心,默默地走到儿子跟前,老人伸出手,抚摸着儿子,过了会,她蹲下身来,慢慢地拾捡地上的碎片。
过了阵子,张山转身往外走去。
山妈:山子,你去哪?
张山阴沉着脸,没有回答。
山妈:(陪着小心)山子,你看你这鞋上裤角上溅得到处都是稀饭,脏成这样,让人看见笑话,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你再去换件干净的吧。
张山阴沉着脸,还是没有应声。
山妈:山子,要不这样,你稍等,我去拿条毛巾来,用毛巾擦擦也行,等擦干净了咱再出门。好不好?
山妈拿着毛巾就要给儿子擦拭,张山突然情绪失控,他夺过毛巾,狠狠地把它扔到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山妈:山子,山子,去哪?可千万别作傻事呀!
张山:(吼道)我爱上哪就上哪,你别烦我好不好?让我静静好不好!
山妈吓得不敢再作声,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儿子走出去的背影。
05、村南柿子岭,清早
张山来到柿子岭。岭上,柿子树漫坡遍岭,一望无际。深秋的柿树,树叶被霜打后由绿变黄,秋风阵阵,被吻过的叶子不断地从树上飘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双脚轻轻踩过,像厚厚的毯子。而被秋风吻过的缀在枝头的柿子,没有了叶子的遮掩,全都羞得通红通红,远远地看去,如同枝头正在散发着火光的红灯笼。
张山满脸茫然地走进柿子林,他无心眼前的美景,一步步向着林间的姊妹亭走来。
06、柿子岭姊妹亭
张山来到姊妹亭,他木然地站立着,把额头紧贴在红红的亭柱上,他的脑袋依然在翁翁作响:
“山哥,我妈死活不同意咱们领证,她说你有犯罪前科,被法院判过刑。我妈还说,就是我嫁给叫花子也不能嫁给你。山哥,我妈这关我实在过不去,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这样对咱俩都好,因为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走不长远,与其以后弄得鸡飞狗跳,还不如趁早分手。长痛不如短痛,祝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张山:(喃喃地)小满,我俩感情这么好,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心?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难道你忘了我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
张山痛苦地闭着眼睛,前言不搭后语的自言自语着,此刻,他的脑海里不时地翻闪着俩人相恋的一幕幕。
快闪—
镜头1,柿子岭村老屋茶馆,去年春日
张山从老屋茶馆往外走。这时,不远处有三个美女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走来,其中有一个头戴太阳帽、身穿一身时尚牛仔的妙龄女子看到他后,连忙把墨镜摘下来,冲着他直笑。
张山愣住了,站在这儿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走近。
小满:大哥,请问,这家老屋茶馆是不是就是你家原来的老宅子?
张山听了点点头。
小满:这就对了。大哥,你是不是叫张山?
张山:(满脸疑惑地)你咋的对我这么了解?请问你是谁?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想起咱们在哪见过。
小满:(大笑)大哥,你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没多大变化,我一眼就能认出你。你还没想起我?我家是金山庄的,你姥姥家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小时候经常见你,我还带你去山上看过梨花,咱们还拉过勾勾。
张山:呵呵,原来是小满妹妹,失敬失敬!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变得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真的不敢认了。快,三位大美女,快到家里坐。
不经意间,张山遇见了小时候的玩伴,真是满心欢喜,他热情地把三位美女邀请到了家中。
镜头2,村后苹果园,今年夏夜
夜幕降临,张山扛着铁锨带着小满来到苹果园里摸知了龟。
小满:山哥,你铲了一晚上,累了吧,咱们休息会吧。
张山:好。
张山就地把铁锨放平,俩人坐在锨杆上面。
小满:山哥,听说你以前有过女朋友?
张山笑着不置可否。
小满:不回答就承认了。山哥,你俩为什么分手?说说你的前任呗。
张山: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早就翻篇了。
小满:不行,你必须坦白交待,不能隐瞒。
张山:说就说,那你仔细听好了。我呢,和她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开始我们感情还行。后来,人家知道了我以前犯过事,就开始嫌弃我。她当着我的面说,你小时候犯过事,你的历史就不清白了。现在不管干什么,政审方面要求都很严,如果和你结婚,我们生的孩子,将来当兵或者考公务员什么的都会受影响。
小满:(替张山打抱不平)我真搞不懂,她就因为你小时候的这点破事和你分手?这个女人太没眼光太没品位了,山哥,反正我是看你哪哪都好。
张山:小满,我姥姥家和你家只隔一道墙,你妈经常去我姥姥家,她俩在一起肯定是无话无说,我在想,你妈很可能知道我的前科,我现在很担心,她要是知道咱们俩在谈恋爱,不知是啥态度,一想起这事,我心里就发怵,感觉七上八下的。
小满:山哥,你放心,我妈什么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这就足够了。哥,如果将来我妈反对我们的婚事,我就和你为爱走天涯。反正我这辈子跟你跟定了,我粘上你了,你甩不掉我啦,我是非你不嫁,呵呵。
张山听着小满的这番表白,动情地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抱。
镜头3,小河岸边木栈道上,前几日的一个黄昏
夕阳快要落山了,彩霞染红了半边天,水中的簇簇芦苇随风飘荡摇曳,漂亮极了。张山和小满正在洒满霞光的栈道上嬉耍,突然张山一把抱住了小满,将他揽入胸怀。
张山:宝贝,咱们结婚吧。
小满:好的呀。
张山:如果婶婶不同意咋办?
小满:(认真地)我妈知道咱们谈恋爱以后,虽然一直反对,但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她都很支持。你放心,我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蛮不讲理横加干涉的人。她这么爱我,不会难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