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珍惜】直视骄阳(散文)
一
昏暗中,模糊看见一个黑影,靠近我的床前,向我抓过来……我猛的尖叫起来:“啊!”
我吓坏了!带着哭腔大声叫喊着!门关的好好的,怎么会有人进来呢?!心脏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仿佛就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
从睡梦中惊醒,我一跃而起,噩梦让我惊吓不已!心绪难以平复,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了一会,我被吓住了,就是觉得很伤心,这也太可怕了!回想刚才那一幕,画面感那么清晰,感受度那么强烈!一点没觉得是在做梦啊,就跟真的发生在眼前一模一样!
清醒一会后,神经质地下床,再检查了一遍门窗,确定没有问题,才重新躺下;但心神始终难以安宁,一时无法再度入眠。
可能是跟今晚看的电影《死神来了》有关,那里面有好多血腥的镜头;一个接一个的,死了好几个人。每个人看似都像是意外,实际死的很惨,所以晚上睡了,才会做相关的噩梦。
因看电影做了噩梦也就罢了,人世间真实存在的噩梦,才是真正让人难以承受的痛……
说到关于死亡的话题,很多人都会避讳不谈;但其实,你不可能不想到死,正如你不可能不死一样。可对我来说,早在小小的年纪时,就已经感受到了它的残酷……
二
不过十岁,爸爸就因公去世了。永远忘不了,他躺在医院冰冷的停尸间里,脚朝外,头朝里……那个场景,好几十年都过去了,至今都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牢牢地烙上清晰的印记!
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阵阵刺痛,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最悲痛的人莫过于妈妈,她在一旁哭的死去活来,她推搡着我们往前站,赶快再去看爸爸最后一眼,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她哭着说:“你们以后再也没有爸爸了!”
死的可怕记忆,从此深深印进我的脑海,死了,就再也不存在了,从此永远的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可当时,还是因为年纪小,懵里懵懂,不可能像妈妈那样,深切感受那种,痛彻心扉的钻心之疼……
以后好长时间里,妈妈总在做同一个梦:梦见爸爸不是死了,而是到了外地,他不要我们了,不回来了。她总是盼着他快回来,总是不相信,爸爸怎能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走了?!她不相信,爸爸怎能如此狠心,抛弃了一家大小就不管了?!
爸爸的离去,带给我的,是从此失去了父爱的呵护,是从此远离了故乡亲人;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是我从此忧伤自闭的童年……
多年以后,已成人的我,再一次感知了,死亡的惨痛;这一次,我才真正刻骨铭心的感受到,它带来的巨大悲痛,竟是如此惨烈!
三
那是这辈子除了爸爸,对我最好的另一个人,最喜欢我,疼爱我,不是亲爸爸却胜似爸爸;他就是待我如亲女儿般的二姨夫,他也走了……事实上,爸爸不在以后,我小时候曾跟姨妈姨夫生活过,我也确实曾喊过姨夫,多年的“爸爸”……
在姨夫走之前的那一年,那段不忍回忆的日子里,我和姨夫竟然同时生病住院,他住院两次,我也住院两次。我因严重过敏导致严重感染,无药可救,下了病危通知书;而他因癌症先期做了手术,后又恶化再度住院治疗。
第二次住院时,我们恰巧,住在同一家医院,但不在一个住院部,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他在总院的住院大楼,我在分院的住院区域。
在他忍受着巨大病痛,恶毒病魔的折磨期间,他都没忘派随身照顾他的,不能离开他人的大表哥,过来看望我。他惦记着给我通电话,他担心我害怕,作为军人出身的他,给我打气;鼓舞我要勇敢坚强,树立信心战胜病魔!
最后,他在电话里说:“来,咱们俩来比赛,看一看谁先出院!”
我病情开始好转,因怕院内重复感染,待病情稳定后,我先提前出了院,在家休养;而他却一直在里面住着,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以至于后来的我,不知为什么,总是神经质地、荒唐而偏执地联想:“也许本来该走的人是我?是不是他勇敢的挡在了死神面前,替代了我?”或者,他想让我赢得比赛,是他故意输给我的吗?可是就算输,你也可以晚点再出院呀?只要你出来就好!
四
回想那一天,大表哥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姨夫走了,尚在病中的我,面无表情,心无波澜。我人是麻木的,脑袋是停滞的,整个人是空荡荡的,虚无缥缈般,没有任何思想,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我不能想任何事,不想那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不接受这样的事实,抗拒一切思考;潜意识里似乎明白,如我去细想,我的身体机制可能会崩溃……身体可能是出于本能,好像是在自私的保护自己,不敢过度的去悲伤。似乎是自发的形成了,一层安全保护罩一样,拒绝一切,让自己崩盘的风险……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像是自闭了,不肯面对现实,每天浑浑噩噩的度过;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很想念姨夫,才发觉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我还记起了一件事,他好像曾经给我说起过,让我给他整一下电脑;可我当时很没耐烦心,敷衍的说:“等回头有空的时候再说吧!”但其实,我有很多闲空,只不过是当时人有点懒散,浮躁,静不下心来,专注的去做某一件事……
想起这些,我的眼泪忽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汹涌的泪流不断,止也止不住,完全模糊了双眼,我忍不住失声痛哭……曾经自动屏蔽过的所有悲伤,终于还是全部释放出来,一古脑的全部向我袭来,就像五雷轰顶把我给打醒,我放声大哭不止……
直到那时,我好像才清醒了,真切的意识到:原来姨夫早已经不在了,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而我答应给他弄的电脑,都还没弄呢!可他就这样走了,永远的从这人世间消失了……
我追悔莫及,可已然没用;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世上最疼爱我的又一个亲人……想起以前姨夫对我的种种好,我内疚的心痛不已!
我小时候失去爸爸,那时毕竟还小,可现在我都是成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我为什么就不懂得多珍惜?对他好一点,耐心一点?为什么不能像他对我那样,也那么有耐心的对待他?为什么非要等待失去以后,再来追悔莫及?!心中除了悔恨还是悔恨!我痛恨我自己!
五
后来的我,每当看到姨夫在武汉的妹妹,我喊她姑姑,都感觉她好亲切好亲切呀,她长的多么像她的哥哥,简直是一个模样!我好愿意多看看她,这话我也给她讲过;看到她,就仿佛是重新见到了姨夫一样……
关于死亡,我曾尝试阅读,世界精神医学大师,欧文.亚隆著的《直视骄阳》,试图从大师的笔下认知死亡,以获得内心平静的,智慧和力量,从而不惧死亡,寻求帮助……
人最后都是要死的,死亡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想想觉得很悲凉……不管是爱你的,还是你爱的,总有一天,都留不住,都会离开你;你也会离开他们,他们想留你,也留不住……死亡的可怕,一直都是大家不愿触及的话题。
不过,既然认清了惨淡人生的真相,死亡必然的现象之后,只有平静的接受一切,勇敢面对现实,不再心生畏惧,争取让自己活的更有意义点,敢于做不惧生活,不惧死亡的勇士。
作为普通人,活着时只有尽力而为,平心静气,活在当下,珍惜一切;哪怕,真到了那一天,世间种种,最后都成了空,也无怨无悔,此生无憾!
真是冲着你这个题目来的。虽然无法对你的描述的事情感同身受。但说真的,爸爸这个词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很少谈及的话题。
军人出身,嫉恶如仇,直来直去,却都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小时候自己和父亲的感情一直就不好。总觉得他不知变通,不解风情。但如今自己才明白,其实真正不懂事的人是自己。
谢谢作者,愿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