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迟到的雨(散文)
一
昨天,和闺蜜乘车去参加同学儿子的婚礼盛宴,虽然已是盛夏时光,沿途的风景却不同以往,在去往呼和的路上,少了风吹绿油油的麦苗舞翩跹的样子,少了开花的土豆争奇斗艳的样子,少了一心向阳的太阳花娇羞的面容,少了随风摇曳的莜麦花驼铃般的声音,少了金黄色的油菜花让人按捺不住拍照的欲望,就连路边的大树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韵,他们似乎被阳光炙烤得无精打采,没有伸出双手拥抱我们的那份激情。再往大青山的深处走去,光秃秃的,也少了往日的郁郁葱葱。
大自然需要一场诗人杜甫笔下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雨的滋养。万物之灵的人类,在炎炎夏日,也一样渴望一场绵绵细雨。
二
其实,友情如花,也需要雨水的浇灌。
晚上参加完晚宴后,我俩准备把大包小包的行李送回酒店,结果被同学们你一个他一个抢着拿了,他们的绅士举动让女同学感觉他们就是一枚枚贴心的暖男。我俩一身轻,心里热乎乎的。去了烧烤店,一个同学不慎将一瓶啤酒洒在我的连衣裙上,他们一起抓起面巾纸,为我擦拭,我说没关系的,其实不就是一瓶啤酒吗?正好驱散了闷热,带来丝丝凉意。我想起了那年冬天,他听说我给女儿做手术,义不容辞地为我拿出一笔钱,当时感动的我都流泪了,记得有人说:最让人铭记于心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当我还钱时给他加付利息的时候,他竟然笑着说我见外了。回想起来,我的心里甜滋滋的,仿佛那瓶啤酒喝进了肚子里,而不是洒在了身上,那份同学情一直都在。在晚上回酒店时,男同学们竟然提醒我俩,一共六个包,他们都喝酒了依然记着这件事,又抢着拿包,着实让人感动。还有一个同学携着妻子,从山西赶过来,他每次宴会从不缺席,尽管在外地工作,但他的身影一直都在同学们的心中。这次他的岳父已经84岁高龄,并且生命垂危,就在赶来的路上夫妻俩因不放心还返回去一趟。我们都被这份诚挚的同学情感动了,炽热胜过夏日的烈火。
至于爱情,更需要相互滋润。
看着台上的一对新人,一个小小的举动惊艳了所有人,结婚是人的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爱有几分,紧张就有几分,当新郎挽着新娘的手缓缓走向舞台中央,主持人兴高采烈的话语激荡在偌大的礼堂上空,新娘有点紧张,新郎用他的手轻轻拍打着新娘挽着他的那只手,像安慰一个被惊吓的宝宝一样,此时无声胜有声,那一刻终身难忘,也是一生最美的回忆,似乎在说“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还有站在他们身边的父母亲,我的同学天生丽质,娇小依人,在丈夫高大伟岸的身躯的呵护下,像一个小女人,更加年轻漂亮,精致优雅,笑靥如花,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儿媳的婆婆,甚至还有点儿稚嫩,据说丈夫宠她爱她,像溺爱一个孩子般,所以才有了今天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更是儿子和儿媳步入婚姻殿堂的榜样。
亲情,像一株根系相连的树,无论分支多少,同样需要浸润。
我的父亲只有一个姐姐,他们姐弟俩在最困难的日子里相依为命,有一天来了一个乞丐,当时爷爷奶奶不在家,乞丐看见炕上有一笼莜面,就一股脑儿都抓走了,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乞丐的手中抢下一大片莜面放在兄弟的碗里,而自己看着兄弟吃,竟然乐呵呵地笑着。还有一次父亲因捣乱被爷爷关在黑屋子里,不让吃喝,正当他饥肠辘辘又紧张不安的时候,姑姑摸黑走进小屋,压低声音说:“我给你偷偷送吃的来了,赶快吃吧。”每当父亲说起这些事,眼眶总是湿湿的。在变老的路上他们依然相互支撑,父亲手术后,姑姑把自己卖菜积攒下的一叠钞票塞在父亲的手里:“买点自己喜欢吃的食物,我没别的能帮到你。”这看似简单的语言,却总是渗透着浓浓的手足情。
三
回家之后,我带着一身的疲倦等待一个阳光和煦,蓝天白云悠闲对话的日子。约好了和朋友一起去游玩拍照,给自己的心情放个假。
心灵,也需要洗涤。被搁置的久了,自然有了尘埃,一场细雨流进心田,那些渣滓随着清澈的水流冲走,沉淀下来的才是最值得珍藏的。就像流过山涧的溪水,清澈见底,氤氲着整个苍穹,偶尔的鸟鸣那是大自然的奏乐。即使风云多变幻,保留最初的善良和爱,往后余生在简单中找寻快乐,在孤独中创造诗意。
早晨一起床,天空像罩了一层灰色的帷幔,哪里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忽然间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人总是在期望中度过,即使有一点偏差,就扫落了心中的激情。忍不住看天气预报,显示多云。那就等等吧,于是拿起书,开始专注于另一个独特的世界。心有所念,必然不能做到忘情与专注。我每隔一会儿就跑到阳台上仰望苍穹,天空依旧阴沉沉地,像怨妇的那张脸,不知给谁看的。我只好悻悻地回归原位,老老实实备战考试,逐渐进入角色中。一会儿朋友发来信息:等中午吃了饭,太阳说不准会跳出来,俗话说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
我只好吃午饭,美美睡上一觉,等待醒来时,蓝天做伴,白云为马好还乡。然而,你越是期待,事情往往更是偏离你的轨道。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丝丝缕缕,也好,彻底打消了游玩的念头。人往往如此,只要有一丝希冀,就总得去争取,当小雨来临,一切都又安安静静下来。它似乎会抚慰你的内心,不再浮躁,不再焦虑。
想起宋代诗人苏轼的诗歌:“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晚上乌云密布,雨丝像串起的珠帘,我像隔着珠帘赏雨的温婉女子。我仿佛看到地下的土豆正焦渴地吮吸着每一滴水分,肚子涨得鼓鼓的;仿佛看到麦苗张开小巧的嘴巴品着甘醇的雨露,一边摆弄着纤细的身姿,舞出最美的自己;大树在风中不停地招手示意,把心中的喜悦告诉每一个过往的路人。更让我欣喜的是农民伯伯脸上绽开的笑靥,如果说田野是他们的希望,这些绿色的生命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用心耕作,深情回抚育,只为了他们茁壮成长。草原上马儿、羊儿、牛儿吃着嫩嫩的草,不时地抬头,悠闲地望着远方的客人,那份深情传递着草原人民的淳朴和爱。
其实,越是迟来的雨,越是好雨。
四
雨殷勤地下了整整一夜,仿佛因为迟到而致歉。
第二天早晨,太阳露出了红红的笑脸,似乎整个小镇都洋溢着欢乐的氛围,大家把开心传遍了朋友圈:草原又开始变成了绿油油的地毯,田野里也有了生机和希望,疫情让人们多了一份隐忍,一场迟到的雨让人们多了一份希冀,人们都在争先恐后地欢呼着,赞美这场酣畅的雨。
人生也是如此,幸福可能迟到,但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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