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颂】远方,一个人的山河(散文)
中午在厨房忙活。忽然一声鸟叫,从纱窗清晰地传进来,清脆清亮。
我抬起头,望向天空。天空辽阔,哪里见个鸟的影子。
六年前的清晨,我也抬头望天空。天空瓦蓝瓦蓝。老屋后檐一棵峭拔的白杨树,冷枝峻干,直直伸向高远的蓝。树梢,停一只鸟。不叫,也不动。高高地站在枝头,看向远方。那又高又远的地方我无法企及,我只能站在院子里想像,鸟的远方一定很美。那里水草丰茂,浓荫蔽日,山花烂漫,鸟雀成群。它不会孤独。
而人的远方,终归要去的远方,传说彼岸花开得妖艳,没有白昼总是凄黑一片吧。
因为,去的人都是闭着眼睛走的。
母亲在清明节的夜里,在清明节的雨里,在我的心心念念中,丟下孤独的我,去了她的远方。她没有告诉我她将要去的地方是否有太阳,我只知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闭着眼睛,再也不肯看我一眼,任凭我多么努力地挽留,母亲还是在我的哀嚎中,连声招呼都没打,决绝地走向了她的远方。
走的时候,一个人。她把我留在尘世的阳光里,阳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斜,像一个纸片儿,风吹过来,又打过去。
远方在飘飘摇摇里迷茫。
还是一个长夜。
没有雨。
我抱着被子,蜷在床上,一阵阵的腹痛,撕扯着我的肉体,我的神经。我想睡觉,眼睛又涩又累,可疼痛就像一双冰冷的手,一会儿扯我的肠,一会儿捅我的腰,一会儿跑到我的头脑喧告它的神威。夜,那么静,那么长,那么黑,我望向窗外,窗帘外面还是那么静那么长的夜。被子是唯一可以依赖的东西,它在我怀里任我东西南北来来回回折腾,一会儿把它压在身底,一会把它抵在腹部,一会儿垫在腰后。腰快要断成两节,肠子拧成了麻花。第一次,我认认真真的想到了“死”这个字。我想到了母亲。那个下雨的夜里,母亲是怎样一个人默默地走上了远方的路。听弟弟说,母亲走的时候特别安祥。那是一种勇气和坦然。我知道我闭不上眼,但我有闭眼的勇气。是疼痛给了我这样的勇气。我只需等到天亮奔到沂河岸边,一闭眼,滚滚河水就会带我流向远方远离疼痛。我的远方,原来也没有多么遥远,睁着眼睛就能看到,无边的静寂中,远方就在眼前。它没有多么神秘,看不见彼岸花的红艳妖娆,但也不再惧怕无边的黑暗和一个人的旅途……
天亮的时候,才发觉,迷迷糊糊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沂河自然不用去了,且用一双越来越明亮的眼睛,再看一会儿世界。
世界依然喧闹。
人们来来往往。
站在斜阳下的街口,看匆匆聚又散的人流。红灯之后,如风吹沙漏,消失在不同叉路的尽头。
就在我与结石做生死争斗的时候,远方传来惊天噩耗,仰望哥突发心梗不幸离世!
那一晚,我的心被疼痛铰成碎片。早上的时候他还在微信里喊我,几个小时之后,就与我阴阳相隔今生今世永不能再见!那个一天见不到我就担心到睡不着的男人,那个对我无微不至事无巨细处处替我着想的男人,他走了!
初闻涕泪惊失魂,
朝报早安夕不闻。
只道以往寻常日,
风吹浮萍雨倾盆。
我终于明白,生活就是一个人的烟火。一个人的山河岁月,只能一个人去流浪漂泊。
我不再执着,也不再期待。生命中的人来人往,谁是谁的未来,谁又谁的等待。最后,都将是一个人的舞台一个人的出彩。
老师夏安快乐!
老师夏安!
祝您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