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舟】忆父亲(散文)
“一隔阴阳两不知,十九载梦碎自怜惜。归来唯见遗容笑,回首常为幻影痴。梦里千回寻父亲,醒来泪水湿衣襟。”又是一年七月半,爸,我们想您了。
爸,谢谢您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们,为了供我们读书,您和妈妈起早摸黑,风里来雨里去,年复一年,在那片黄土地上辛勤劳作了一辈子。您和妈妈带着年少的二妹在沙门子,开荒种地,春天忙着播种,夏天忙着施肥,浇水,除草。秋天忙着割麦,收瓜。冬天您还得忙着收地膜,扫落叶(喂牛羊)。
从春夏到秋冬,日复一日,家里的活儿永远没有做完的时候,您也从来没有歇下来过。为了贴补家用,每年那十几亩地的秋田还没有收割完,忙碌了一年的妈妈和二妹便抽身去县城打工,每日趴在那冰冷的地板上给老板家分拣瓜子挣点零用钱。而收秋田的重任,又都落在了您一个人的肩上。为了供我们读书,您和妈妈省吃俭用,把家里攒的鸡蛋送到学校给我们加营养,说是娃娃们正在长身体,用脑子,要吃得好一点。而您和妈妈却时常拿白开水泡馍吃。
多少个辛苦的日夜,您和妈妈都挺了过来。你们的辛苦和操劳,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每看见您佝偻着身子,在那布满石子的路上,吃力地蹬着那载着近百斤化肥的老自行车去田里施肥时,我就在心里想,长大后,一定给您买一辆不用蹬,脚一放上去就能自己跑的车(电瓶车)。我长大了,而您却不在了。人世间最大的不幸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望儿成龙,望女成凤是普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愿,您耗尽毕生的气力奋力托举着我们一个个考上了大学,跳出了农门,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可您自己却累垮了。但您累着并快乐着,您逢人就夸我们,夸我们懂事,夸我们争气。记得我拿到苏州铁道师范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您和妈妈高兴得快跳起来了,丫头考上大学,就是您考上了大学。此时的您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辛劳。
爸,这是您和妈妈的功劳啊。记得我刚拿到第一笔工资时,您高兴坏了,您和妈妈高兴地说了大半宿的话。记得我寄回家的第一笔钱3200元时,您刚刚从邮局取了钱,却又马上到银行去还了秋季开学给弟弟妹妹们交学费而借的钱,还了银行的钱,身上就只剩下200元了,可您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您对妈妈说,“我不欠银行的钱了。大丫头工作了,我的三儿和盼儿我就不愁了。”爸,这钱,每一分,每一角,每一元您都是花在了我们身上啊。您这一辈子,从没为自己想过。您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挣钱供我们读书。
爸,为了您的儿女们,您顽强地走过了您生命中的每一天!为了我们,最苦最累的活儿您都做过了。您在建筑工地做过泥水匠,在学校食堂帮过厨,在农忙之余做过小生意(收地膜),还去县城蹬三轮车给人家拉货,长期过度的劳累,您病倒了。
在外求学和工作的我们却全然不知,每次电话,您都说家里很好。您的胃口变小,头疼头晕了好几个月,我们不知道;您拿铁锹的力气都没有了,您就蹲在地里拿铲子一下一下铲,一根根地铲完了那三亩多地的玉米秆儿,我们不知道;您一连几天血压上不来,两眼一黑晕倒在地里,住进医院我们仍然不知道。您叮嘱妈妈不要告诉我们。去住院前,您还特意跟邻居家伯伯说“若是丫头们打来电话,不要告诉她们我这些天身体不好。”(当时全村近百户人家只有三户人家安装了电话,平日里爸爸妈妈都是到邻居家来接听我们的来电的)就这样,糊涂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半夜,宿舍的电话响起,是舅舅打来的。说您生病了,要我请假带妹妹们回去看望您。虽然舅舅不忍心明说,但我预感到,定是您出了大事。接了在上海电力学院读大一的小妹和在苏州打工的二妹,怀里揣着刚发的工资和办公室老师们给我凑出的八千元钱,乘上了回家的特快列车。一路上,我心里千百次地乞求上苍,保佑父亲一定要好好的。
爸,您等我们,一定要等我们,我们请最好的医生来为您医治。只是,我们不知道,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您已经走了。二○○三年农历十一月十五日丑时,您带着对我们的牵挂和不舍紧紧地攥着拳头走了。在您的丫头们以为您仍然很健壮的时候走了。您的一生定格在了五十四岁。团圆竟是断肠时!爸,我们永远失去了您。
老屋里只有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娃娃们就没有老子了。”您和母亲永远想的都是我们。 爸,我们对不住您!您会伤心吗?无论我们心里有多愧疚,您也醒不过来了。您的突然离开,成了我们心里永远的痛。
转眼十九年过去了,坟头的荒草绿了一遍又一遍,我常常想起您的种种执念,想起和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您最后的恐惧与挣扎;还想到,您没能等到我和二妹成家,没能等到小妹和小弟成人,没能抱抱您的孙儿们,他们长得像我又像您。每每想起这些,我都止不住泪流满面。每每回到老屋,我都会房前屋后地走一圈,就为了找到您的影子,我相信,您永远都在。
我此生不负他人,唯独对不起您的养育之恩。希望您来生得以健康长寿,儿孙满堂。若有来生,还让我做您的女儿,让我好好疼爱您。
爸,您安息吧,您的丫头们都当妈妈了,您的外孙们都知道他们有一个了不起的外公。爸,我们会像您一样坚强!祝您在天国里幸福安康!我们永远爱您!敬您!想念您!
2022年7月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