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或工作时，偶尔会想起一些事，或是现在，或是以前，没什么规律，或许没什么意义。我把这些东西记下来，称作“碎碎念”，像是自言自语的唠叨。
　　
　　 一
　　 我这个人很笨，从小就笨。尤其是对数字，极不敏感。
　　 小学是在自己村上的——大辛中小学，在二十世纪八十年初算是比较现代的二层楼。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数学要学打算盘，也就是珠算。教数学的是邻村小辛中村的姜老师。
　　 学了很长时间了，那些几进几几去几的口诀一点也没学会，所以也就不会打。别人用算盘的时候，我用笔算，但明显比别人慢许多。
　　 纸里包不住火。有一次，姜老师出了些题，测试我们的珠算。别人都算完了，我还没在纸上算出来。姜老师问你怎么用笔算？我说珠算没学会。忘了又说什么了，姜老师让我站到讲台前，伸开手。然后他从讲台上拿过教具圆规，大约半米左右，木头做的，一看就很结实。我大约猜到他要干嘛了，心里不免紧张。
　　 你把手伸直了！啪！每打一下，我把手往回缩一下。圆规的腿很宽，那是真打呀，打滴掌心麻乎乎的。打了五六下就很疼了。
　　 你认真学不？学，我一定认真学。
　　 可至今，我也不会打算盘。
　　 上了初中，初一数学还可以。到了初二下学期，代数、几何直接听不懂、也学不会了，作业基本靠抄，成绩五六十分算多了。
　　 现在，不仅对数字不敏感，记忆力也严重衰退。太阳能经常上着水就去干别的了。时间长了，警卫室都知道我经常忘了关开关，一发现楼顶流水，就提醒我。有时走到半路了，怀疑自己是不是锁了门。媳妇经常说我丢三落四，忘这忘那。
　　 以前看过一个笑话：有一个小朋友，记性不好。有一天，他妈妈给他个瓶子，让他去打酱油，并一再嘱咐他“是打酱油不是打醋”。小孩生怕忘了，一边走一边嘟囔，打酱油不是打醋、打酱油不是打醋、打酱油不是打醋……走着走着，不小心拌了一跤。结果忘了到底是打酱油还是打醋，想了大半天：不是打酱油是打醋。然后嘴里又嘟囔着：不是打酱油是打醋、不是打酱油是打醋、不是打酱油是打醋……结果，就打了一瓶醋回家。
　　 这个小孩有点像我。
　　
　　 二
　　 我这个人有点傻，从小就傻。
　　 前几天，老爸忽然问我：你在杨家河中学上学的时候，你们班还有谁是咱们村的？一下子把我问懵了，一时竟答不上来。顿了顿：赵丰霞是咱村的，是不是初一就在一班，竟没什么印象了。
　　 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事？
　　 恁娘说过有一次捡苹果的事。
　　 哦，我想起来了。大爷家程振利当时也在杨家河中学，比我高一级。
　　 前些年八六级一班同学聚会，我看到他也去了：哥，你怎么来了，我们什么时候一班的？我怎么不记得？
　　 唉，我留级留到一班的。他微微脸红。
　　 那肯定是我转到县城新华中学之后的事了。
　　 言归正传。那次捡苹果的事是这样的：我们上学那会，道路都是砂土路，从我们村到杨家河中学，要走好几个陡坡，夏家台子南的坡最陡，而且又长，自行车很少能骑上去，反正我是每次都推上去的。上了这个坡后，下坡几乎不用蹬，滑也能滑到杨家河。
　　 有一次，周末放学回家，我们五六个人，差不多一个方向的，骑着车子往回走。大约过了夏家台子村附近吧，也可能是别的村。有一辆满载苹果的车，可能筐破了，从车上掉下来许多苹果。开车的应该是一点也不知道，停也没停继续狂奔。同学们急忙停下来捡苹果，有的连个书包也没带，只能把上衣扎在腰上往里塞点，口袋能装几个装几个。
　　 记得振利大哥是带着书包的，包里装满了，其他地方也塞满了，可以说满载而归。
　　 我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他们捡。鬼使神差的认为不是我的，一个也没捡。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苹果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对于我来说当然很诱人。可我当时就是这么二。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也没放在心上。但不知谁说的，我妈就知道了。她问我事情的经过，我跟她说了。别人都捡你怎么不捡？那又不是我们的。她笑了：你个小潮巴（小傻瓜）。其实母亲也不是个爱计较重利益的人。
　　 后来，左邻右舍有的也知道这事，见我就问，问完就说我傻。问的多了，我就烦了。心里话，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不捡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干嘛老提这个，退一步说，再有这样的机会可能我也会捡的。
　　 再有问我的，我就不理他们，也不管长辈不长辈，礼貌不礼貌，权当没听见，一概不搭理。
　　 傻里傻气的，一晃五十岁了，再傻五十年算了吧……
　　
　　 三
　　 “臣妾做不到哇！”
　　 我这个人有点懒。不只是懒，还没有耐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句经典语录，也不知道是谁最早说的。但很明显，这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经验之谈，可以说是实践检验过的真理。君不见，那些已经八十多岁的老同志依然脾气暴躁，不改其本性。还有些六七十岁的，动辄口吐芬芳，甚至“手脚并用”，并不因时间、年龄而改变。
　　 当然，并不是标榜我自己，我也没有例外。我知道我自己很懒，很早就知道，但年过半百了，还是那么懒，还是那么没耐心。
　　 经常羡慕那些做事执着的人。他们想做什么事，能持之以恒，不达目的不罢休。
　　 时间过得可够快的，一眨眼就星期八了。上周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每天晚上步行10000步以上，今天是第八天。前七天都超过这个目标，今晚只走了8000步，没达标。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在马家庄子超市团购了东东，去晚了人家就下班了，先去拿上东东放到家里再出来。取了东东放回家后，又找理由：太热了，也不早了，算了吧，不出去了吧。
　　 懒人总能给自己找到“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的理由，堂而皇之地接受这种理由。与生俱来的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改不了。
　　 前些年，有段时间体重猛增，感觉笨重了，坐个马扎都觉得肚子碍事儿。于是，跑步吧。跑了没一周，感觉膝盖不舒服，让媳妇儿一看，说是膝盖积水，自身太重的原因。行了，不用跑了，改为快走。有两天晚上连续加班，就中断了，快走也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没有耐心很讨厌，自己也知道。上学的时候叫“浮躁”，看书一目十行，老师问的时候，才发现有些句子，自己没看到。现在工作三十年了，看材料还是这样，有时候看个文件或通知，经常没看见时间要求或重点内容。幸好单位刘主任细心，看东西不像我这么粗心，经常提醒，倒也不致于误事。
　　 不知道是谁说的：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它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定会打开一扇窗。无论你多么糟糕，世界都为你预留了位置。
　　 总是做不到。我这么糟糕，世界为我预留了什么位置……
　　
　　 四
　　 忽然想起“定力”这个词。
　　 我是不善于在嘈杂的环境中写材料。
　　 我比较佩服的是县作协张克奇主席，他的定力就比较强。前些年，我们一起参与淌水崖水库展馆建设，见证了他的这种定力。有一次，我们到一个地方考察学习，忘了到哪里了，反正时间不长，道路不是很平坦，有些颠簸。而且车上六七个人，有的同志在聊天。就在这种环境里，就在路上，克奇主席竟然完成了为龙山写的一首歌的歌词。其抗干扰和定力可见一斑。
　　 张主席这种定力，实则是对一项工作的执着、热情、热爱，心无旁骛地思考一件事。也就是不把工作当作一项任务，没有厌恶之情，而是作为自己的事来干，始终放在心上。
　　 一件事放在心上，就会白天黑夜思考，床上床下思考，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想的多了，某天就会灵感忽现，水到渠成。克奇主席半个小时的创作，也许是考虑了几天的结果。
　　 写材料的人都有这个特点，有什么材料，就会时时刻刻在想。有时吃着饭，会想起一句话或一个词，就赶紧记下来。有时走着路，想起哪个地方还需要补充什么内容，也要抓紧记下来。有时躺下了，想起个什么事，也爬起来记下来。负责材料的人往往很忙，不及时记下来，一忙别的事就忘了，有时候大半天想不起来。
　　 我不喜欢开车，因为坐在车上，可以思考，开车是万万不行滴。还在卧龙镇的时候，有一次，市里检查指导畜牧业生产，需要个五六分钟的汇报材料。兽医站准备了一个，直接给主要领导了。领导不是很满意，让我重写。头天晚上说的，第二天下午到卧龙，一晚上也没睡好，也没理出个头绪。第二天早上到弥河桥头坐6点的公交车去上班。在车上，想着想着思路就出来了，等公交车到政府驻地的时候，材料在脑子里基本成型了。到办公室后，把想的写出来，领导改了一稿就行了，一点没误事。
　　 克奇主席这种定力和对待工作的态度，值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