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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回归】侬夜思(散文)


作者:策马南山 举人,4441.3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60发表时间:2022-08-07 08:19:00

【回归】侬夜思(散文)
   网络是个好东西,智能手机更是一个好东西,它们在无意间努力埋葬着一个旧世界,那像是一个巨无霸统治的恐龙世界,像一个丑陋肮脏的野狗世界。
   我庆幸自己活在这个新科技时代,看到了智能手机里所能看到的一切,甚至还可以向它诉衷情畅未来,设想二十年后的虚拟自己——不是斑鬣狗,不是杂色狼,而是一棵金合欢树。
   今非昔比不是空穴来风。网络时代,每个人只要愿意,都可以用自己的脑袋想事情。当然,只要自己愿意,也可以用别人的脑袋想事情,虽然这样无风险,可以治疗精神内耗,但确实有点傻。聪明人是用自己的脑袋替别人想事情,口头上保证由表及里、贴心贴肺、深入人心,全程下来泪点多多无尿点,千万粉丝自愿变韭菜,再加点芝麻糊凉拌,一盘、一盘、又一盘……直至在自动线上装拼出千盘万盘的预制菜,虽没有完全强买强卖,但也没得选。这是个绝妙好生意,做好了就能扩大地盘任意在地球各地买豪宅。
   而我,一个愚钝之人,就用自己的脑袋替自己想事情,尽管每逢大事必糊涂,在小事上倒也活得明白,润物达理,少怨无咎。后来知道了,我这是基因缺陷,怪不得别人,只能怪爹妈也是凡胎浊骨,无力求神拜佛赐侬那个骨子里自带的通灵宝玉。纵然如此,我还是想掏心掏肺悄悄耳语一下,与我同病相连的瓜儿们呀,不必选择遁世逃避,或怒发直立,可以代入理解一下塌房之乐,喻人喻己,效果不错。
   人的心闲不住,迷蒙在网络上就比过去一杯茶,一份报打发时间有格调。即使是在路途上、饭桌上或被窝、厕所里,用手机跟风搅局的事一个也不能少。在这个不断反噬的世界里塑造财大气粗、吃里扒外、膀圆尿多、愣眉细眼、喜巧乖萌的新新人类,一定是爆火生活的必需必要。有哲人说过呀,需要胜过建十座大学。当今也有学人再度引申,一个互联网胜过一百所哈佛大学。我也能在这句话上发扬光大,以言胜人乎:智能手机开创了亿万所开脑洞大学,当代见效,千秋见利。
   时势造英雄,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大格局里,把自己当成地球规划局局长也不是梦,虚拟空间就可以无限充值互换角色,像电脑游戏里爬墙上树的铁血英雄一样,尽情叱咤风云,超能指点江山,还可以用大鳄级的椒麻嘴脸和卤鹅腔调,有欲则刚地横行在虚拟网络和现实世界。没办法呀,人家的愿景清澈高远、成功心切嘛。在这个虚情喷薄的命运菜市场里,只要脑子活,跑得快,能感知超前,在灵机一动的霎那间,就能穿越大半个地球去爱你、恨你、怼你、撕扯你、消费你、收拾你……
   人们不用为聪明人担心,他们的吃相虽然不太好看,也没有真正的学问和清醒头脑,但这不是个跨世纪的大问题。揣着明白装糊涂,助纣为虐也是需要一点点智商的。问题是,大风转向变得快,许多有“仙气”的人儿们一时也会找不到大方向和存在感,转圈发懵成了咎由自取的新常态,由此从自封的道德成功基地、心理优越崖畔直接摔到爬满蛆虫的沟底,昏迷好几天,却也能呈现演砸了的英勇就义残局状,算一次斗兽场幕后的陪练彩排。
   聪明人早已找好了后路,在异国他乡扯着嗓子摇旗呐喊守摊吆喝,骗真傻子们在天马行空的取景地打卡,当了衣裤为其激情打赏。从历史的经验来看,许多菜市场的韭菜们被主顾们毫无怜悯地消费后,大多都到了“菜市口”承受皇恩浩荡,无一幸免。
  
   二
   现在的流行语很多,“还是做个人吧”是一个。这句话的本意没毛病,无论是葫芦娃还是黑猫警长,在做人的道理上态度端正一点还算是圣人的架势。不是能把自己的隔夜口粮储备好,就能流芳百世、万事大吉了,还应该像真人一样理直气壮,像真人一样喜味佳肴,像真人一样厌恶腐食,唯此,才不至于活着像行尸走肉,死后坠地狱下油锅,成为教科书里的标准佞人、贼人。
   不过,找出翻不烂的历史书就会发现,这类人根本听不懂或假装听不懂,这是基因里带的坏,过几天从爬满蛆虫的沟底再爬出来,依旧不问良知,继续用自甘为奴的粗暴逻辑递投名状,拨撩一个头两个大的鹅类高潮——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网上有人说,儒家标榜的最高境界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其实,就历史而言,绝大多数儒家信徒在现实中的生存方式是“穷则摇尾乞怜,达则为非作歹。唉,这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啊,这样颠扑不破精辟的至理名言,被许多事实反复摩擦成了人生歪理,这样一句顶一万句的文化悖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成了婚丧宴上的凉拌猪头肉——看起来不高端,但有人就好这一口。这能怪谁咯?要怪就怪这个该死的网络吧,居然让这种破圈运动的沮丧,不分黑白流派、无论富贵高低而逆风千里。
   某些事情离我们太远,一些人的智商已被巧妙地清洗置换,不能看透更深刻的东西也就理所必然。但你要明白,那些你看不起而痛恨的贪官污吏、巧取豪夺者们都比你聪明,他们都知道把钱藏在哪里,把配偶子女放在哪里,把自己内心的真实隐在哪里,还会用尽心机把情人安置在异国他乡独守空房,让那个地方牛郎泛滥——这是那些不按套路出牌、在口味上双拼的老饕们唯一的毛病和瑕疵。
   你慷慨激昂要修理自己不满意的地球人时候,或许还汗流浃背地攀爬在脚手架上粉刷危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些鼓动你亢奋燥热的“高人”们都在背后在讥笑你呢,说你就是一个大傻缺,喂一勺鸡汤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只懂得爬上爬下负重前行,还痴迷种瓜能得瓜,勤劳能致富,只要肯卖力就能为子孙后代造福。
   你在风里雨里不辞辛劳忙生计,忍气吞声磕了门牙咽肚里,看人眼色遵守潜规矩。你很累,也很不如意,但你需要适时发泄,需要情绪的出口,需要幸灾乐祸,需要刷新存在的意义,需要找到仇恨的靶子,顺带实现自己远大的特别梦。但你还是要明白,有些黑暗料理的形式比内容更精彩,可以先炸后炖,却不保证软嫩香浓。
   你看好了最好的捷径,就依稀选对了安全的登高梯——绝对真理下的正义凛然,是能挺胸上路的道德标杆和鲜明族旗,扛着这个神幡甩开膀子结伙暴走,心中就不急慌,肚里也有底气,牛势分外高涨。看到气宇轩昂的你走过来,知趣的人们就纷纷躲避禁言禁足——人们都不傻,知道你有许多仗势欺人的狐朋狗党,还可以明火执仗狐假虎威。
   我的一些亲朋寡友也是这样,地沟油也香,帝王心也有,没事就与人贫怼,有事就与鬼和解。说起话来腰杆挺得很直,还埋怨别人不紧跟,不配合,不上进,用逆来顺受的抓耳挠腮精神,饱满自己温水煮青蛙的人生。为此,只能热脸相迎冷眼相观,继续默默为盗火者抱薪,守住超越意识视野里的那条唯一底线。
  
   三
   观察一个人的智商高低及生活爱好,看看其人经常在群里发什么消息,也是一种途径。比如,有人就以此类消息为爆棚的知识点:《养生保健的窍门》《定了,国家现在要出手了》《增强心脏的20种食物,让你的心……》《血型暴露你的健康》等等。还有更高大上的鼓乐派,经常赋诗撰文晒幸福,或转发各种鸵鸟和看客的人生随感,如岁月静好,大国担当,人文情怀,一棍子打死,半条街失明……
   最诡疑的是,每天聚在一起打牌的男男女女,平日里端着远离世俗的腔调,有事没事时二不棱登的在群里转发各种高端信息。譬如:在高新尖方面的大比拼中,又一科研团队走在世界前列,给世界定了一个新规则……又刷新了一个行业新标准;又一次让全世界刮目相看;又一次在全世界有了话语权……编写这类文章的小编大约初中没毕业,频繁转发此类消息的人智商可想而知。但其背后是谁在操控呢?想想都觉得深不可测。
   晚上打开电视,画面里恰好是大自然的一景——金合欢树下凌乱的午后,阳光刺眼,日头歹毒。好久不见雨,动物们也快记不起雨水是什么东西了。父母给幼子讲雨的故事很费劲,小崽崽们也不知道雨是什么东西。眼前生活的世界里没有雨,也看不到小河和浅水洼,只能在苦挨中坚持等待上天降甘霖。
   偶然乌云翻卷,结果只是路过的神仙,动物们感恩的吟诵还没有落地,云朵儿就飘到其它地方为别人播幸福去了。脚下的土地早已龟裂,杂草灌木干枯,金合欢树的根很深,能够吸收到一些水分,树顶上还有一些食草动物够不着的绿叶,表示这里还有生机。地面的石头还像个石头,但日子已不像好活的日子了。
   一只屎壳郎吃力地滚着屎球,那是刚才外来大象路过的遗物,这成了维持蜣螂生存的宝物。蜣螂就像是个悲情的西西弗斯,不停推着巨石般的屎球上坡,演绎荒诞的同时,也裁剪了自己生存意念里的国王外衣。为此,哲人如是说,没有比徒劳无功和毫无指望的劳役更为可怕的刑罚了,这是永无尽头的生活和任务。
   不想看动物世界了,换个频道看艺术世界。那抽象画里灰色的线条是网吗?有点像是暗物质组成的网,还有点像阴沟里的褐色水渍。暗物质就是能操控宇宙却看不见的物质,那凌乱交错的灰色线条到底是什么?是象征意义的暗物质结构?还是捆绑迷走神经的肮脏线绳?
   那些灰色的网确实像阴沟里让人恶心的发霉水渍,然而,在它的下面有些暖橘色的斑点隐露,四周也有一些亮绿色的点,亮红色的点,亮黄色的点,尽管很少,但触目惊心。这或许就是生活的原生态,显示了生命的挺拔和生命的承担;或许是跳动的精灵昭示着希望的本质;或许是微观世界对宏观世界的衿袖暗示。
   世界本身便是一座朦胧的虚拟大山,上网纵情的意义也可以说是推石上山,是一种努力,也是一种挣扎,或是荒诞……想起过来人惊恐的训诫,不要乱说,不要乱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实在是恍如昨日。如今看到有些同辈已先后离去,感觉自己已经活赚了,心底还算充实。在大时代里,不掉底裤,做一条梦魇里的好汉,也是虚拟空间的后知后觉——蜣螂是快乐的,西西弗斯是快乐的……太阳依旧照亮大地,星辰仍然映托夜空,乞力马扎罗雪山的豹子还在,在生命的奔驰中驱赶灰狼。
  
   四
   书柜里有一本康定斯基在1911年所写的《论艺术的精神》,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的版本,当年读后很震撼。康定斯基和马列维奇、宫察洛娃、拉里欧诺夫的作品被认为是第一批完全的抽象艺术。我喜欢抽象作品,无论是平面艺术,立体艺术,还是声乐艺术,或是网络表达艺术……这里有无限的玄机,让人在平静生活中心神不定。
   年轻时不知道蒙德里安,与人沟通的语境就显得世俗。那些规格不同的矩形方格子,和非描述性的线形图案《灰色的树》,在美术馆的艺术沙龙里,被装腔作势、眉飞色舞的人们高谈阔论着,我站在那个圈子边痴呆迷蒙,无法释怀。而今,我躺在床上看电视,在孤独中竟然理解了蒙德里安、西西弗斯和金合欢树下的四季生活。荒诞和存在的统一,就是成长的秘诀。
   忽然发现,现代经络穴位图其实就是一幅抽象画,里面暗含刺激阴阳五行的神药秘方。二进制也是古老天圆地方概念的技术翻版,也是老天爷的水龙头,一开,一关,就可以把控电子矩阵的脾气来表现大美图形。多设几个水龙头,再排列起来,就是矩阵大网,可以控制人间的喜怒哀乐。在特殊情况下,水龙头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上网冲浪的人只能在里面充当一个失去滑板的乖乖宝。这样看来,易经加黄帝内经再加迷走神经,是编织现代网络的祖先。
   二进制是“开”和“关”,三进制多了一个“不确定”,是不是有点蒙圈,就是要让你急呀,你要戒躁戒怒戒饥饿戒性欲,像个八百里秦川上恪尽职守的守墓人,我在,墓在;我亡,墓亡。以后再加上否定之否定之否定……就是四进制、五进制、六进制、七进制……子子孙孙,没有穷尽,这叫N进制创新。而且,这些科技成果从墨子时代就有了,需要的只是当代人来挖掘整理,推陈出新。学会初中物理,就可以用量子纠缠技术开班授徒薅羊毛,基本就可以荒野求生,死里逃生,昏头昏脑痛并快乐着。所以,学会考古很重要,要懂得故园残破八百里,灯火依旧火红。
   阴阳、天地、男女、雌雄、软硬、黑白、平衡、空无……都是文化遗产,“曹冲称象”就是“阿基米德原理”,给我一个支点就能撬动地球……许多人至今不懂这个支点在哪里,仍然沉浸在自古以来的太平盛世、万事大吉中,做个叱诧风云的键盘侠,埋头耕耘着虚幻的空间,鸟事不问出处就点赞助威。这确实有点让人痛心疾首,怀疑是出自三山五岳下的猢狲恶意滋事,不安好心。
   我目前的生活状态很实在,就像在东非大裂谷奔跑的非洲野犬,能分清香蕉不是茄子,茄子不是香蕉就很兴奋。在那个生物进化的关键地质结构里,遥想扶摇直上的那些火山灰烬四处蔓延——无论它任意落在哪里,都是最残忍的梦幻春天,致万物生灵于死地难后生。
   愚愿不渺,如瞽目人渴见天明。梦中,侬在厕所善意偷吃了一个瓜,我揣测——被弄坏的虚情世界里,那些百毒不侵、批量陡增、贻害生灵的人妖们,即使有汉王御赐的黄肠题凑厚葬许诺,也会在阴曹地府被阎王挫骨扬灰。
   互联网是伟大的,必将载入人类文明的史册。伟大的事物都包含了所有天使的力量,同时也具备了所有恶魔的元素,就看人们用什么道德标准面对、参与、发展。那个巨无霸统治的恐龙世界,和丑陋肮脏的野狗世界已垂死,但还没有死,在适合的条件下还会回光返照,重创地球。
   今日立秋,立此为记。
  
   2022年8月7日
   (原创首发)

共 5189 字 2 页 首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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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关于《侬夜思》这篇散文,我想读者一定会读懂,因为不难懂。作者所用的语言不深奥,其所包含的内容及指向也是当代人们耳熟能详的生活现象,就在我们的身边,就在文明的边缘,就在思想的深处,因而,可以读懂,却需要思考。在艺术构思方面,我们在此篇文章看到了一种积极的意义,作者用特别的写作方式搭建了一种文字结构和叙事结构,一种表现结构和情绪结构,以及代入结构和明暗结构,从而使此篇《侬夜思》的阅读体验不至于太轻松淡而无味,不至于陷入无病呻吟的炫词耀句泥淖,不至于在时间的长河中倚舟唱晚卖弄风情。其实,读者应该是在一种轻松,甚至稍有幽默的阅读感中完成此篇文字的精神辨识度的,其思想内涵和表征外延都具有亲民的态度和价值,有引发人们驻足思考的意义。此篇散文也不是白话流水式的情绪宣泄,而是一种特别的情绪叠加和延展,是思想意念及文字组合的特殊表现形式及结构,这里有作者对自己的写作态度要求,有作者对自己写作目的的探索。互联网是伟大的,先进文化科技是伟大的,由此而展现的是人类文明的进步,是人类对自己生活希望的不懈追逐。人类试图利用一切文明的手段改变世界,从而改变人类自身的命运,改变地球万物的命运,使其更好,更合理,更臻美。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世界迎来了一个大变局,情势复杂,内容深刻,意义重大,或许将影响真个世纪,让人类的生活发生史无前例的超级变化。此时此刻,作者敏锐地意识到这种变化深远的价值和意义,以及面临的重重困难,在虚拟的静夜中有所思,有所悟,有所觉,并用文字深情地表达、传递出来,实为积极的人生态度,值得诸君细细品味。佳作,特此推荐!【编辑:武陵樵人】【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20810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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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武陵樵人        2022-08-07 08:24:18
  为文章做编也是一种乐趣,能消暑降温,能解乏寻味。立秋撰文,也是一种记忆。问好作者,夏祺!
2 楼        文友:策马南山        2022-08-07 08:29:43
  感谢武陵朋友的热情推荐,立秋当日,立此存照。问好朋友了!
人生如梦
3 楼        文友:亭上秋风        2023-01-22 22:31:09
  以诙谐的腔调解剖一个凛冽的时代,飞花摘叶,绝,妙!
世间万事,皆有利我
4 楼        文友:策马南山        2023-01-23 08:08:38
  写文就是给懂得的人看的,只有懂得,才让这个世界缤纷多彩,生机无限。谢谢亭上秋风老师了,问好朋友!
人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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