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馋(散文)
最近也怪,和美食较上了劲。闲,躺着,天天手机上看网红怎么做饭,如何烧鱼如何烧茄子如何做打卤面,然后发到我的“一家人”里,他们见怪也怪:你馋了?
是,我馋了。似乎,以前吧,吃的几乎不是美食,是饭。
比如,女人不等同于美女。“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若论食,饱腹感和舌尖上的快感不是同一回事。比如,昨天女儿山里回来,对柞水营盘镇一家农家院的腊肉炒青椒赞不绝口,说,真下饭。听得我都馋。前些日子,我在商南金丝峡消夏旅居,一天,偶然吃了一家路边店的浆水鱼鱼,酸辣水凉,第二天又想了,中午,冒着大太阳的烘烤又找去吃了一碗。爽口的感觉,我便想起汪曾祺写井水浸过后的西瓜的凉: “西瓜以绳络悬于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
不知是谁说的,这世上唯有美女和美食不可辜负。我记得在《毕晓妮的日志》里有这样的叙述:在一个不拥挤不喧嚣没有吵闹的周末,上街买菜回家淘米开火,可以穿着旗袍踩着拖鞋系着围裙下厨房,是一件美丽而浪漫的事情。食物和你的恋人一样,唯有真心与用心烹制,才有齿间留香的余味。
三分饮食,七分心情,心情是饮食带来的。“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啊!
到底什么是美食,不好定义,如同不好定义怎样才是美女。南甜北咸,众口难调,再者,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可一律。但是,美的存在是一定的,拿美食来说,时令的新鲜,味蕾的刺激,家乡的味道。秋风起,因对家乡的莼鲈之思,西晋的张翰辞官而去。河豚鲜美,河豚有毒,而苏东坡却言“据其味,真是消得一死!”
说到河豚,日本近代诗人小林一茶曾经写过一个俳句,称“没有勇气吃河豚鱼的人,也就没有资格看富士山。”冬天是吃河豚的最佳季节,河豚第一道菜,是生鱼片,也就是刺身,要卷着很细很细的小葱,沾着用柚子汁做成的调料,来慢慢的品尝。第二道是名贵的河豚的精卵,只有冬季才能吃到。略微用火烤一烤,特别的芳醇。河豚鱼料理的第三道菜,是烤河豚肉,挤一点橘子汁,有一种特殊的味道。第四道菜是油炸河豚肉。第五道菜是河豚火锅。那么,最后一道菜,是用河豚鱼的火锅汤做的泡饭,特别的鲜美。
河豚鱼精卵在日文中,叫做“白子”。但是中国民间把它称作为“西施乳”。西施是中国古代的绝色美女,河豚鱼精卵白如雪,口感似乳,因此用上“西施乳”的名称,不仅让人想象它的美味,更令人感悟到它的稀罕高贵。
日本河豚鱼是海鱼,以石川县的能登半岛、山口县的下关市、兵库县的淡路岛等地出产的河豚最是有名。所以,每到冬季,许多人就会带着家人,开车去这些地方,品尝最新鲜的河豚鱼料理。
据说,日本每年因吃河豚而中毒死亡的有上百人。挡不住鲜美的诱惑,拼死也要吃河豚。
我却没有机会去食此美食了,哪怕是感受一次“带着微笑的死。”像日本国宝级的歌舞伎演员坂东三津五郎那样,吃河豚中毒,死时是带着微笑的。
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我这个人活得历来粗糙,饮食上不辩咸淡,不拒冷热。但凡遇到别样的滋味,也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也憧憬过“夜半酣酒江月下,美人纤手炙鱼头。”80岁的蔡澜写《人间好玩》,他是一个美食家,他吃遍天下。他说“人生这么多痛苦,除了美食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支撑我活下去了。”他身边的美女也很多。我当然成不了蔡澜。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倒也不失“解馋”的一个办法,比如我便去网上看别人弄厨。
到了我这样七老八十的年龄,美女不再想,唯有美食尚可追,过去是粗糙了……我们不懂美食。现在,在最好的时光里,遇见美食的精致,善于烹饪的他们给你表演在手机上,锅碗瓢盆,乒乒乓乓,油盐酱醋,火烧火燎,出锅,装盘,淋汁,一气呵成,色香味俱全,让你看着……垂涎。你能不馋吗?特别是我病愈之后,胃口好了起来。
“食色,性也。”原始的欲望,本性难移,还是那句话,人生一世,唯有美女和美食不可辜负哇!
夫人看了我发的美食视频说:你自己倒是做啊?
我便怯了。我懒,也只能饭“嗟来之食”,顾个肚儿圆,先。至于,辜负与否,清欢几何,就不讨论了。
2022。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