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舟】奶奶时光里的好吃工艺(散文)
天上的那轮月亮越来越圆了。这个周末,一直追仰的那个嫦娥姐姐要迎来她一年中最高光最妩媚的的时节了:中秋节。
中秋节又轮回人间,我们开始谈论与月饼有关的话题。办公室的一位男士感叹了一句:“中国人过节,离不开吃呀”。这当然是个老调常谈。旁边一位90后女同学马上接话:“吃也是一种文化呀,过节不吃,怎么显示出隆重和意义?吃月饼也能弘扬传统文化呢。”其实这个女同学,一直在节食,很少吃饭,要减肥,想要个好身材。为了维护传统文化,不惜义正严辞,令我们满堂而笑。
女同学当然是对的。你看我们,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熟人,都会这样问候:“吃了吗?”“哪天我们聚聚,请你吃一顿”。好吃,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从先哲们开始,就是重视吃的。我们混一份工作,都称之为“找个饭碗”呢!
关于吃文化,可以滔滔不绝,讲到湘江水干,所以就此打住,不展开了。但今天提到了吃这个话题,还是浮想到了童年里的一些味蕾记忆。这些记忆,是在奶奶时光里的。
童年里是个物质相对匮乏的时代,过节吃的粽子、饺子、月饼等,比较稀缺、贵重,通常只是亲戚间作为礼物的馈送程序完成后,大人们才取出一两个出来,一个饼掰成两半或是切成若干块,大家尝尝味道即可了。为了弥补过节吃粽子饺子吃饼的不足,每年端午、中秋来临的时候,心灵手巧的奶奶都会在节前一两天吩咐我们:“你们去桐子树上摘些桐树叶子来。”爬树是我们的强项,在村里的晒谷坪边,有几棵桐子树, 长得矮实,桃形的叶片又宽又大,还自带清香味,闻着就香。特别是每年中秋节前后,桐子叶长得特别好,正是香味最足的时候。我提一个竹篮子,嗖嗖的就爬上去了,然后像个熟练的采摘工人,很认真的在树上挑选那些宽大、光艳、细滑的、没有孔的桐子叶。
提着一篮子桐树叶回来,像个凯旋的将军。奶奶笑眯眯地摸摸我的头,将篮子接了过去。她从一篮子里的叶子里挑选出一批品相好的,用水清洗好,就准备做桐叶粑粑了。
做桐叶粑粑的工艺流程很简单。奶奶将已经磨碎的糯米、白糖和在一起,在盆里充分搅拌后,再揉成光滑的面团。然后揪下来搓成一个个小团子,在手里压成月饼圆形,再放在桐子叶里包好,一个个放进蒸笼,放满蒸笼后,再把蒸笼置于大锅里,大锅底层是水,刚好平到蒸笼底部,盖上锅盖,开始燃柴蒸,经过一两个小时的猛火蒸煮,解开锅盖,香喷喷的气味扑鼻而来,直冲胃窝。这时的桐树叶已经变黄,湿润通透,尽管还是滚烫滚烫的,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取出来,打开桐树叶,在软软糯糯的粑粑上咬上一口,香甜可口,一次能吃好几个,都不嫌腻。桐叶粑粑有独特的味道,也是那个岁月的特别记忆。只是现在,奶奶不在了,现在月饼、粽子、饺子之类食品,大家已经吃腻了。我们特别怀念桐叶粑粑,可现在回乡去,已经享受不到到这一带着大地气息的美食了,更少了一种来自乡土的乐趣。就是那两颗桐子树,也早已不见了。
到了过春节的时候,奶奶的另一个好吃特制品,也成为我们春节滋润年味的美味。小时候,在我们春节的吃货谱上,有一个风味独特年味浓郁的小吃:腌萝卜条。是的,腌萝卜条。在我的老家,每逢春节,家里来客,招待客人的拼盘里,除了花生瓜子等零食外,一碟其貌不扬土气外泄的腌萝卜条,是来客们的最爱。嚼着清脆的腌萝卜条,话着海阔天空的家常,那份年味,不知不觉,滋润在心。
往往在冬季到来的时候,奶奶就开始就已经开始腌晒萝卜条。每到冬天阳光温熙的日子,奶奶会摊开门板,以一种工艺流畅的娴熟,从洗、切、晒、腌,一气呵成地完成腌制。到了春节的待客桌上,就多了一份咀嚼年味的聊食。
而今,奶奶已经远去,现在母亲则承接了这一传统制作,我们回去的时候,还是能吃到腌萝卜条的。匮乏到只能用萝卜条招待客人的岁月也渐行渐远,各种美食已经堆满茶几,只有我家的还阳台上依然晒着萝卜条。
岁月虽已经远去,但桐叶粑粑,腌萝卜条的味道一直在我心里,她们独特的味道,凝聚了奶奶给予我们的温暖时光,镶嵌着那个岁月的底色。
又是一年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在我的怀念里,奶奶是个有创造精神的民间美味工艺大匠,她打造的这些纯天然纯手工制作的土产,犹如悄然站立在农舍门口的村姑,朴素而本分,在喧嚣的氛围里,保持着一份纯真的味道,不张扬地折射出一隙传统文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