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秋天的早晨,行走的快乐(散文)
一
秋,在不知不觉中来了。没有欢迎仪式,只有几场散散的雨点。小小的秋雨,似乎成了秋天的使者,悄然赶来给人们提个醒。
天气不再像以前那般火炉似的滚着热浪,微风里透着丝丝的凉意。此时,就连树上的蝉,声音也嘶哑了些,或许是担心着时日不多。那种绝望之声,让人有点心痛。
入秋以来,我不再选择傍晚出去散步,只是因为不想再听到那撕心裂肺的蝉音,也不想徒添秋天的忧愁。以前选择傍晚出去走走,只是为了避开炎热的气温,也是为了听蝉的鸣叫声。
现在秋来了,早晨出去,便是更好的选择。不用闹钟,每天来个自然醒,倒也不错。不管隔夜到几点睡觉,总是在清晨醒来,上下差不了半个钟点,这就所谓的人体生物钟吧。
反正是出去走走,不用准时,所以就养成了懒散的习惯。早晨也是懒床的最好时机,但是不管怎么懒,六点三刻前总会出门。更多的是六点前后便出了门,走上五十分钟左右,顺便买了菜,这就是一天生活的开始。
秋天的早晨很安静,行走的路边草坪上,小草还是新鲜的,没有人和动物踩踏的痕迹。出了小区门向南走,看向刚刚爬出城市的太阳,有时还会被楼房遮挡,太阳似乎还在跟我躲猫猫。我倒是喜欢这样的形式,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又何尝不是一种惊喜与快乐呢。
太阳的脸起初是大大胖胖的红,就像一个轻气球似的,越升越高;又像是风筝一样越飞越远。眼见着,她进入云层里,而云层就像母亲一样,拥她入怀。看着人间仰起的一张张脸,云层似乎又不忍心,略略温存就把太阳放了出来……
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了母亲。那年,父亲去世后,年迈的母亲得到了我全身心的爱——我将自己年轻时对母亲爱的偏离轨迹修正过来,又将对父亲无法实施的爱全部加在母亲身上。每天中午回家吃饭时,母亲看到我或是算到我该到家了,她总会躲在门的后面,或是窗帘下。其实,我一眼就能看到母亲,反而假装着在屋里寻找,这让近七十岁的母亲发出孩童般的笑声。
如今的太阳也在跟我躲闪着,哪怕躲进云层里,我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的。看你能躲到哪里去?我内心在笑,嘴角微微向上提了些。这样的一天,母亲是快乐的,我同样也是快乐的。
二
太阳的光暖暖地洒在我的后背上,酥酥痒痒的,如同母亲的那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我知道,不用回头,不用去找,太阳都会如同母亲般会一直跟着我,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在身后跟着。心里暖暖的我想起了那句诗——“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不必担忧,我会好好地生活。
我也是一位母亲,还经常担忧着远嫁的女儿。虽然女儿也成了母亲,女儿也有了像我母亲那般的慈爱,但我还是有些担忧。让母亲别再担忧我,自己倒还在担忧女儿,想想有点好笑,这就是爱吧!
身为母亲,难免总会为儿女担忧。人呀,有时就要面对现实,想着今后的好日子。那些遗憾的日子和后悔的事,何必去多想呢?多回忆些美好的日子和开心的事,平淡如水的生活也会充满了阳光。这就像太阳每天傍晚下山,似乎有些遗憾,但是第二天清晨照样从东方升起。如今我的年龄算来已是临近黄昏,余下的时光,开心一天是一天。人活着嘛,就在于活出个样子,活出精气神。心有阳光,也必有好心情!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母亲的脸圆圆的,大大的,父亲总说她是“大饼脸”,可从不许我们小孩子说。于是我们都说母亲的脸像太阳,又大又温暖……
想到这里,我无声地笑了。
这时,一位年轻的母亲骑着车子带着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从我身边闪过。那小朋友看到我在笑,指了指我,跟他妈妈说:“看,这个阿婆在笑。”那位年轻母亲说:“这个阿婆可能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吧。”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我的脸有些微微发烫。还好,那母子俩很快就骑车走了,留下独自羞涩的我。
穿过红绿灯,就是一个小区,小区门边有一所幼儿园。此时并非入园的时间点,可能是家长们急着要上班,才将孩子早早地送进幼儿园吧!孩子们也理解大人的辛苦,不哭不闹。看着家长送孩子进园,孩子们挥手向父母说再见的情景,我想起了女儿小时候,也是这样乖乖的听话,小脸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想到这里,我赶紧捂着嘴,快速走开,别再让孩子看到我的笑,别以为我是个只会傻笑的阿婆呢!
三
路上,上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转身向北,走在绿化道旁,低垂的树枝轻扯着我的头发。我顺手摸了一下,树枝颤动了一下,像是跟我打了招呼,又像是痒痒在发笑。细看那一串串小如黄豆般青青的果实,此为何树?曾经我也不认识。那叶片形同香樟树,果实却两样——香樟树果是一个一个长的,而此树果却是伞状般的长在一根枝头上。后来有一天,好奇心让我查了一下,原来是女贞子果。有时,认识一个新事物,也会开心的。
这条路上有个“健身步道”,就像是穿插在林间里。步道两侧,有好多种树木,有些认识,有些还叫不上名。不必追求全部认识,就好像在路上遇见好多人,没有必要全部都相识,认识的自然好,那是缘;不认识的擦肩而过,互相看一眼,算是一面之交。
一条狗从我身边快速地走过。这个走,差不多是跑了,主人被狗绳牵引着,一路小跑,嘴里不停地说:“宝贝,你慢点走呀。”也许这算是一种锻炼吧!被迫快走,脚下生风,身上微微出汗,这才是锻炼的最佳境界。如今养狗的家庭很多,我曾经也是一位“铲屎官”,只是去年家里的那只大金毛犬结束了十三年半的生命,留给我们的只有对它的怀念。那时,我也会在早晨或傍晚带着这只大狗散步。十三年的辛苦,得到的是一种陪伴般的幸福。
三三两两的买菜老人,手里拎着包,里面是蔬菜吧!你瞧,那些绿色不甘寂寞地露出了头,肩上背着的包里应该是荤菜。因为柔柔软软的,可能是鱼呀肉呀之类的,这日子过得还是舒坦呀。
我在十字路口向西,再走不到二千米便能到家。此时的我,感觉到肚子在跟我抗议,身上也有了汗珠。一个早餐小亭子在眼前,里面有位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餐亭前,我跟女人说了句:“一张煎饼,少许辣,其他随意。”那女人笑了,说:“一听你口音就知道是本地阿姨。有个老阿婆说过,你们苏州人原本不吃辣,都是我们外乡人来了,你们才学着吃的。”说完,她笑了。隔着口罩,看着她的脸,如同一朵花儿一般。
我们聊了几句,得知她已经是“新苏州人”了,两个孩子都在上学,一个在外地上大学,一个在苏州上中学。她说她每天很开心,早晨做个早餐生意,然后去做钟点工,想着多赚点钱能换个大房子,将父母接过来养老。我只有朝她点头的份,听她说话也是不错的,看着她满是幸福的脸,就像是清早有人送给我一朵花儿,我的心情更愉快了。
拿着煎饼,在路过的蔬菜小超市里买了菜,抬头看着迎面的太阳,我的心里依然暖暖的。这秋天早晨的风,似乎也很配合着,微微吹动我的头发,仿佛母亲的那双手在抚摸着我。
母亲如同太阳般,一直陪伴着我快乐地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