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爱,可以创造生命的奇迹(散文)
一
中秋之夜,月色如水,灯火阑珊,银白色的月光,携带着婉约的清韵,温柔地洒向人间。我站在三楼的阳台,遥望着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心中的思念化作了一缕缕缥缈的云烟,飘飘荡荡,乘着风的翅膀,飘过了一望无际的太平洋,向着西南的方向一路飘移,一直飘向了遥远的故乡。
母亲在电话中说,慧贞姐带着多种精美的月饼和各样新鲜的水果去看望她了。我问她,慧贞姐现在的身体健康状况如何?母亲说,看着面色红润,头发乌黑,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听了母亲的话,我不禁感慨万千,在黄泉路上徘徊了多次的慧贞姐,是爱,一次次挽救了她的生命。让我相信:爱,可以创造生命的奇迹。
慧贞姐是我的堂姐,是二伯父的二女儿,二伯父有四个女儿,她们遗传了二伯父的俊逸和二伯母的秀美,各个貌美如花,我的乡民称她们为“四朵金花”。常言说,红颜薄命,慧贞姐命运多舛,她的人生故事在坎坷中充满了传奇的色彩。
慧贞姐天生丽质,十七八岁时,就出落得美若天仙,桃花粉面,明眸皓齿。慧贞姐高中一毕业就出嫁了,嫁到了八里之遥的另一个小村落,二姐夫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虽然貌不出众,但淳朴善良,忠厚老实。慧贞姐嫁给这样的一个人,还是很幸福的,夫妻恩爱和美,伉俪情深,婚后生了一儿一女,如果命运就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的生活将会一帆风顺,静美如诗,斑斓若画。然而,一场重病的风暴,在悄无声息中席卷而来,彻底改变了慧贞姐的人生轨迹。
她最初的感觉是腹部胀痛,一开始并没在意,但腹胀的现象日益严重,肚子明显隆起,就像一名孕妇,二姐夫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是肠梗阻,并出现了腹水,需要立即住院治疗,但由于身体血小板的数量太少,做不了手术,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她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每天注射消炎针,腹水消失了,肠梗阻也解决了,是口服芝麻油的一个偏方,帮她解决了肠梗阻的问题,人们常说,偏方治大病,有时候还真有效果。
慧贞姐出院后,回家开始慢慢调养,本以为她就此就恢复了健康。然而,天不遂人愿,她不但没有康复,而且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又患上了更严重的疾病“红斑狼疮”。
我最早知道“红斑狼疮”这种疾病是上小学二年级时,我的同学程显礼的姐姐就是得了红斑狼疮,听说吃小蜥蜴能治疗这种病,为了救他的姐姐,我们班的同学下课后都跑到山上去抓小蜥蜴,我们满山寻找,最后只抓到三只小蜥蜴,同学们哈着腰,低着头,手扒拉着青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幸的是,那个花季少女还是被残酷的病魔夺去了宝贵的生命,我们去过他家,见过他的姐姐,长得非常漂亮,让人无限惋惜。
二伯父这期间也患了重病,得了不治之症,他临终之时,还牵挂着他的二女儿。二伯父去世那天,所有的亲人都来了,唯独没有看到慧贞姐,原来是二伯母心疼她,怕她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丧父之痛,特意瞒着她,所以,二伯父的葬礼,慧贞姐因病缺席了。
红斑狼疮造成慧贞姐体内的血小板数量迅速减少,频繁出现大出血的现象,不得不经常到医院去补血,一次又一次地补血,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慧贞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后来是七窍流血,鼻子、耳朵、嘴里等处都出血,婆家已经没有钱再给她进行输血了,所以就决定放弃治疗了。婆家人为她买好了寿衣,开始为她准备后事了,街坊邻居也都站在院墙外,做好了帮忙的准备。婆家人急忙派人给二伯母送信,告知二伯母:慧贞姐病危了,让她做好思想准备。
二伯母一听,心急如焚,说道:“我不想失去我的宝贝女儿!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尽力去救她!”二伯母开始东奔西跑,到乡民家里去借钱,她急得就像一个疯子,一路小跑为女儿筹集救命钱,因为她知道时间紧迫,她的女儿危在旦夕,她要和死神赛跑。乡民们奔走相告,纷纷捐款,慷慨解囊,他们将钱递送到二伯母的手里,说道,慧贞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这钱不用二伯母还。二伯母捧着这些钱,仿佛是捧着一颗颗滚烫的心,二伯母看着这些淳朴善良的乡亲们,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二伯母拿着筹集到的钱,带着慧贞姐风风火火赶往医院。此时的慧贞姐,血都流失了身体的一半,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如果再晚一两个小时,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她了。
慧贞姐输完血,慢慢地苏醒了过来,二伯母看着她,悲喜交加,泪流满面。在危难之时,二伯母是从死神的手里,把女儿硬生生地给抢了回来,母爱的伟大真的让人动容!
二
经历这次生死之劫,二姐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慧贞姐,也流泪了。他也不想失去这个挚爱的妻子,她还那么年轻,何况还有一双幼小的儿女。
为了救妻子,他踏上了寻医之旅。土生土长在农村的二姐夫,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他要去省里最好的医院找专家问诊,问问专家能不能治疗红斑狼疮以及这种血小板缺少的血液病,这也是他第一次坐火车。
他到达省城之后,去了沈阳最好的几家医院,比如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和沈阳军区总医院等,这些医院在我们当地赫赫有名,他找到了医院,询问了几位专家,专家们听了他对妻子的病情描述,告诉他,他妻子的病由于耽误了,红斑狼疮已经发展到了晚期,造成免疫系统下降,导致血小板减少,而且身体其它的脏器可能也已经受到了伤害,彻底治好的希望渺茫,让他下次带着妻子来医院,医生通过各种医疗仪器进行检查之后,才能对病人做出精准的诊断,根据检查的结果,才会制定治疗方案,对病人进行进一步的治疗。专家的一席话,让二姐夫彻底失望了,家里已经没有经济能力让慧贞姐来省城治疗,而且专家的回答,让他感觉就好像是,花再多的钱,治好的希望也非常渺茫。他感觉头重脚轻,万念俱灰,怀着沮丧的心情,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时值初秋时节,窗外的绿树、繁花、金黄的麦田如电影的快镜头一样快速掠过,很多乘客都望向窗外,欣赏沿途旖旎的秋色。只有他,心里牵挂着他的病妻,无心看窗外的风景,再美的风景也吸引不了他,一想到妻子七窍流血的惨状,就像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心,他的心在汩汩流血。
坐在二姐夫对面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气定神闲,一身仙风道骨,他看着这个坐在他对面的小伙子,一脸愁容,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的样子。老者忍不住问道,看你愁容满面,是不是遇到了啥难事?二姐夫愣了一下神,意识到老者是在和他说话,回答道,不瞒老伯伯,我的妻子得了重病,孩子又小,我不想失去她,去省医院询问了专家,他们听完我对病情的描述之后,告诉我说,因为病情耽误了,已经到了晚期,可能各种脏器都已经受到了损伤,完全根治是不可能了。
“你给我讲讲你妻子的病况。”老者问道。
“她身上的病太多了,最开始发病是肠梗阻,后来红斑狼疮,再后来血小板减少,还经常大出血,最近的一次是七窍流血,差点就没命了。”二姐夫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从包里取出纸和笔,冥思了片刻,然后在纸上写下了几行隽秀的小字,写完后,他把这张纸递给了二姐夫,说道,我是一名中医师,现在退休了,你拿着这个药方给你的妻子去中药店买药,用小火慢慢熬煮,把熬制好的汤药让你的妻子服下,也许会有一些效果,但不会完全根治红斑狼疮和彻底治愈血小板减少的症状,你回家试试吧。
二姐夫接过药方,对老者千恩万谢。心想,妻子现在的病情,随时都会撒手人寰,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即使不能治好妻子的病,只要能减轻一些也好啊,哪怕能多活一天呢。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神奇,二姐夫在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中医,他无私地送给二姐夫一个药方。老者给的这个药方,就像一盏明亮的灯盏,给在茫茫黑夜里行走的二姐夫,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三
二姐夫手里拿着老者给的药方,去中药店买药,询问店员,这些药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卖药的店员告诉他,这些药有助于补血。二姐夫心想,先按照这个方子买一个疗程的药,看看吃完效果如何。
二姐夫回家后开始给妻子熬药,药很苦,慧贞姐咬着牙坚持咽下去,吃完一个疗程后,慧贞姐感觉身体有了一些好转,但还是有出血的现象,但不是像上次七窍流血那样严重。
和二姐夫同村的一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女孩,因为身患红斑狼疮,于清晨时分刚刚去世,村子的上空飘荡着哀婉凄凉的乐曲,二姐夫看看躺在床上的病妻,再看看一双幼小的儿女,听着这凄婉的哀乐,不禁泪如雨下。
他不想失去妻子,也不想孩子那么小就没有妈妈,他的目光在缓慢的游移中,落到了那张药方上。他突然眼睛一亮,灵光一闪,心想,中药对妻子的病情确实有作用,为何自己不研究中医呢?自己研究,自己配药,这样就可以随时调整药方和药量,妻子的病也许就能慢慢治愈,现在也只有自己能救妻子。
第二天,他就乘车去城里的书店买了一些中医书回来,有《黄帝内经》《药性赋》《伤寒论》《神农本草经》《医宗金鉴》《本草纲目》《难经》《本草三字经》等,多年没有看书的他,为了爱妻能够活下去,开始捡起了书本,挑灯夜读,一开始感觉就像看天书,但他丝毫没有气馁,他朝着床上熟睡的妻子和孩子看了一眼,他心里就有了力量,那是爱给他的力量,他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想保住这个完整的家,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他暗下决心,他只有付出所有的精力,飞蛾扑火般孤注一掷,这个家才不会支离破碎。
他每天白天照顾妻子,照顾孩子,还要去田地浇水施肥,回家喂猪喂鸭,每到晚上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他就开始读中医书,他反复研读,甚至能背诵很多中药的药理和用途,天道酬勤,水滴石穿,经过日日夜夜的苦心钻研,当他再一次拿起那个白胡子老头给他的那个药方时,他已经完全能领略那些中药的具体药效和用途。于是,他开始自己给妻子开药方,采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一开始,他小心翼翼,每种中药的药量用得很少,看到妻子吃了这些中药后,病情有了一些好转,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就开始加大药量,有时候用药过猛,慧贞姐吃完药感觉很不舒服,他就及时调整药方和药量,最初主要针对慧贞姐的血液病,在他精心的调理下,慧贞姐身体的血小板开始慢慢回升,再也没有出现过大出血的症状,血液病彻底被控制住了。
这期间,我和妈妈有一次去看望慧贞姐,看到慧贞姐躺在床上,脸上有了一些血色,不像以前面色苍白。记得那天,二姐夫做的是黄灿灿的小米干饭,还特意炒了好几个菜,有排骨炖酸菜和韭菜炒鸡蛋等,空气中飘着饭菜袅袅的香气,他用最隆重的礼节来招待我们,饭菜非常可口,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二姐夫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慧贞姐,他看她的神情,充满了爱意和柔情,慧贞姐那天吃了一大碗饭,还吃了一大碗菜,可以看出慧贞姐已经渐渐好转,我和妈妈在心里为慧贞姐感到高兴。
岁月流转,时光飞逝,在二姐夫精心的照顾下,以及耐心用药物的调理下,慧贞姐的身体健康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最后红斑狼疮也被彻底治愈了。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叹的是,慧珍姐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
二姐夫用他的实际行动,诠释了爱的真正意义。爱是社么?爱是患难之时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爱是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所有的心力。爱也是不管面对怎样的困难,永不放弃。
妈妈在电话中说,二姐夫为了救治更多的病人,去中医学院进行了专业的学习,现在已经从中医学院毕业了,并且自己开了一家中医诊所,有很多病人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他已经治愈了很多和慧贞姐有着相似病症的病人,以及其它的疑难杂症,二姐夫正在悬壶济世,他不仅创造了医学上的奇迹,也缔造了自己的人生传奇。
母亲在电话中和我说,慧贞姐很有福气,嫁给了二姐夫这个好丈夫。如果没有二姐夫自学中医救治慧贞姐,恐怕慧贞姐早就不在人世了。从母亲的言语之中,可以感受到,她给予了二姐夫最高的赞誉。
爱的力量确实很伟大,可以激发一个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巨大潜能,爱的力量所向披靡,能让死神望而却步,只要爱之花嫣然盛放,生命之花就永远不会枯萎。爱,可以创造生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