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海边随想(散文)
一
远处的天际暮霭沉沉,浓云翻滚,雷声振耳,孕育着一场暴风雨。狂风呼啸着,如咆哮的雄狮隔岸怒吼。巨浪惊拍着海岸,掀起阵阵浪涛,戏谑着岸上的游人,逐起高耸的海浪,以一股惊人的力量冲击着海岸,似乎想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我身着一抹淡绿色的真丝缎面连衣裙,赤脚在岸边行走。肩上披着的粉色纱巾迎风招展,好似一面旗帜,又如这不平静的海面。它拼命挣脱着,逃匿着,玩闹着,总想在你不经意间偷偷溜走,飘飞天际,让我总想用手去捉,琢磨不透,把握不得。而我霎时觉得海边的风异常冷冽,浑身开始瑟瑟发抖,僵持着身子在勉强踱步前行。于是我把那纱巾裹得更紧,它更像是温暖我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要把它狠狠地抓住,不得挣脱。
海风继续吹拂着衣衫,撩拨着发丝,我随着耳机里的音乐开始忖步挪移着轻舞起来。那旋律时而轻柔,时而欢快,我就像一只活泼的兔子在沙滩上跳脱着,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也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而是把焦点都注视在了自己的身心上。不远处的水花溅到我的肌肤上也毫无察觉,只觉得更加起劲。发丝和纱巾缠绕在脸颊上,被风吹散地凌乱不堪,却有着一种别样的秩序,让人迷恋,让人痴迷,仿佛沉醉在一场美丽的邂逅中不愿醒来。我蓦然回头,突然发觉不远处在海滩对面的云海间倾泻下来一束光,金灿灿的,直抵依稀可见轮廓的群山。我看呆了,似乎陷入到一场幻境中,遥想着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是否有歌中所唱的蓝精灵?那里又将是怎样的景色呢?而那光,给人一种圣洁的温暖,那是一种生的希冀,是严寒冷冽、狂风骤雨之后的欢欣平静。即使没有彩虹的绚丽,更展现出了生命的无数可能和憧憬。我仔细端倪着那云雾之下的田野,愈加浓郁鲜艳,呈现出生命的顽强生机。在片片云朵的笼罩下,簇簇黄嫩的野花随风起舞,呢喃低语,共同诉说着人世间的故事。
二
我看着看着,越想越入神,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神奇的洞彻心灵的世界,找寻着另外一个自己。我开始把目光转移回来,凝望着碧蓝的、一望无际的、深沉的大海。听着远处游船的鸣笛之声、近处的海鸥的鸣叫声和拍案的浪涛声融为一体,如同天籁。在这里,我哼唱起了曾经喜欢的西班牙语歌《dondeestanlasgaviotas》,想象着这波涛中曾遍历的凄美的爱情故事、惊险刺激的海盗探险故事,还有一代代出海捕鱼的渔民故事以及一艘艘豪华邮轮上的艳遇故事……哦,太多的故事了,我来不及细数这里曾上演了多少人间喜剧和悲剧,而如今,他们就如同这飞逝的泡沫,沉浸在海底,成为了让人们探寻的秘密,诉说着过往的传奇,别具一格。
海风平静了下来,浪涛也不再汹涌,像个淘气的孩童在经历了一天的疲倦之后酣然入睡。这时天色也暗了下来,只能依稀看见不远处的灯塔微微闪着光。我在靠岸边的吧台坐了下来,斑斓的灯光让这夜显得愈发神秘。不远处有个中年男人在吹奏着动听的萨克斯,音乐婉转悠扬,还有对年轻夫妇在一旁伴舞,吸引了众多在海滩BBQ的游人过来围观。只见他们扭动着身体,舞姿轻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深深地陷入其中,深深地爱上这静谧的夜。它太美了,美的让我不忍心去触碰。这种对生命的尊重和热爱也在不断感染着我,就像之前看过的云海下的光束和田野,它告诉我要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去。如此,安好。
诚然,生命中有太多的失措,太多的茫然,太多的迷失。我们只顾着向前游,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才是彼岸。路途中,有的人会给我们指路,有的人会劝你放弃,有的人会拖你沉入海底。人生没有彩排,我们每个人都是这部戏的主角,却把它演绎的五彩缤纷,各有色泽。唯有灯塔所指引的方向是我们的目标,而家是我们唯一的港湾。
感谢所有的遇见,那些美好的,那些粗鄙的,那些丑陋的,都化作了我前行途中的星光。它们让我的生命明暗有别,告诉我没有一种不通过蔑视、忍受和奋斗就可以征服的命运。山河远阔,人间心河。无论一生沉浮还是一生坎坷,那又怎样?愿你四海一生踏歌行,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