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生活】把住自己(随笔)
快要结束掼蛋牌的时候,已是晚上五点半,飞木突然想起了老编,忙拿起扣在牌桌上的手机拨通电话,邀老编来某某饭店聚餐。
飞木是作家,其诗作名扬省内外文学圈。老编也爱好写作,常跟城区要好的文朋诗友接触聊天,想从言谈中获取知识,增添文字色彩,还隔三差五地邀请他们聚餐,多在城区的东门街街囗某某小饭店或沿河路小巷某某小饭店,因为,火锅野生鲫鱼等菜品美味可口,至今常想起、常提及。文朋诗友觉得老编这个人还不错,也乐意交往。
老编终于退休了,初期,文朋诗友一旦有饭局便邀约老编到场,老编感到乐滋滋的,觉得他们有情有意,往日没有白交没有白往……
后来,老编知趣,很少去参加饭局,因为,一是老编随着年纪递增和体质下降,不胜酒力,二是老编深知自己有个毛病,自己平日寡言少语,可是,几两白酒下肚后,便口无遮拦,说三道四,都是些涉及敏感的人物和敏感的事情。听得在场人心里嘀嘀咕咕,但不便公开挑明,怕破了老编的面子,怕老编难接受,只好放在心里。酒劲消退过后,老编也十分后悔,责怪自己酒后怎么就把不住自己呢?!
老编好一阵子才接飞木的电话,忐忑不安地说,喂,你是谁呀?你有事吗?
飞木说,我是飞木啊!你怎么才接电话?你听不岀来啦?!请你老编来喝酒啊!
老编立刻激动起来,哦,哦,是飞木老师啊!对不起!对不起!你声音变了,手机号又不熟识,我以为……
老编未能及时接听飞木电话,是因为那年那月那天自己家里突发变故后,天天被催逼归还债务电话搞得日不安夜不眠,致使老编神情恍惚好几年,直到现在家境虽有好转,但老编仍旧心有余悸。
飞木说,你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吧……好久不见,我们都很想你啊……
老编说,唉!我也是被那年月没完没了的逼债电话搞怕啦……我这就去,但我不能喝酒……
飞木说,你就放心吧!不会让你多喝酒,你自己把住自己……
饭桌上有七八个人,都认识老编,老编也熟悉他们。飞木要老编坐在主客右边,说是特为给他留的,老编礼来礼去拗不过便坐下了,主客左边是知名诗人大地。
大地撇过头微笑地说,老编啊!好久未见了,你的头发怎么白成霜啦?
老编笑笑说,……其实我头发早就花白了,退休后跟外界也没有什么接触,就不再染发了,再说,染发有害健康……
飞木连忙说,……喝酒,喝酒……
老编起初不动一下酒杯,后经不住再三劝说,就你来我往,几番轮回,居然喝下了四两五十二度习水天辰白酒,其脸色越发红似关公,满嘴跑着火车……
见老编如此“吐槽”,诗人宇坤却想起了一回聚餐的事:因老编对戴一副圆框黄色墨镜、一次性医用口罩兜在下巴、席间又指指点点的山青的德行不顺眼,老编便借着酒劲大声责骂山青的行为,是对老编弟弟桂的不尊重。桂连忙解释说,他俩是老熟人,彼此无所谓。老编说,越是熟人越要彼此尊重。山青惊诧地说,他又不是指点老编。老编声厉声厉色地说,你敢嘛?!……如此阵势,搞得当场其他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宴请人老编的同学华更是尴尬。事过之后,老编的肠子都悔青了,责怪自己怎么就把不住自己的嘴巴、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心态?埋怨自己不分场合、尖酸刻薄地指出第一次谋面的山青的长短?使弟弟桂和同学华坐如针毡,好没面子……
第二天早上,老编因为头天晩上的酒迷迷糊糊起不了床,不吃也不喝,直到第三天,老编才恍然大悟:忘了自己因牙周炎服用了一个星期的呷哨唑,难怪自己就像要死一样……
又过了一个礼拜,也是星期天晩上,老编应飞木之邀又坐在文朋诗友聚餐桌上。酒司令准备向老编杯里倒白酒时,却被老编拦住了,老编说,实在对不起……我是开车来的。
大地说,什么?!开车来的?你什么时候买的车?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你得请我们客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合着,要求老编什么时候请客。
老编忙说,好好好!我明天晚上请你们还来这个地方聚聚,但今晚这酒我不能喝……
大地说,……你把车放在这儿,明天来开,或叫个代驾的。老编斩钉截铁地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酒过三巡,飞木聊起了老编,戏说老编喝酒后喜欢打电话,拨通电话自己又不说话,却把手机递给别人接听,尤其是那次安庆之行,打电话给“带手表”的同班女同学兰很有趣。
“带手表”,是老编上中专时发生的故事。一九七六年四月,老编接到父母亲来信,说是托人从上海给老编买了一块男式“宝石花”手表。老编高兴得许多夜失眠(因为当时手表珍贵稀奇,戴的人很少),老编巴不得快戴上它扬扬神气劲,显显威风样。就在老编日盼夜想的时候,同乡同班女同学兰“五一”放假要回宜城,老编忙请兰能否到老编家带回手表(因为交通不便,从宜城到老编家先是清晨五点钟到安庆二号码头排队买船票,一路小跑挤上上水小轮,三个多小时到漳湖闸码头下船,再步行二十多华里乡间土路才到老编的家)。兰到宜城城区的第二天就到了老编的家——莲洲,并住了一晚上。老编终于戴上手表。之后,莲洲村里就传出了关于老编的菲闻,老编的父母亲和村里几位知己同学的书信纷纷而至,字里行间都是警示老编,可千万别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因为,老编中学时就和同村女校友娥好上了,两人一直从未断过书信。两年学校期间,老编觉得自己是农村人,兰觉得自己是城里人,两人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中考毕业,老编分配在望江,兰分配在宜城,都是从事卫生防疫工作。后来,娥成了老编的初恋和老婆……
听者乐了,一阵戏笑,调侃老编懂事早、浪漫。老编笑笑,笑得自然,笑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