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刻骨铭心的“一字之师”(散文)
那是1980年5月份,我在解放军外长山要塞区宣传处做宣传干事的时候,一天我们在研究一份连队进行中央文件教育试点经验材料的时候,涉及到文件中讲到的我国南方的一种经济作物苎麻
这苎麻,属荨麻科苎麻属,是亚灌木或灌木植物,别称野麻。主要产地为我国广东、四川、贵州、湖南、湖北、安徽等南方省份,野苎麻除南方,在河南、陕西、甘肃等北方一些地方也有。苎麻是中国古代重要的纤维作物之一,栽培历史很悠久,距今已有4000余年。中国是苎麻品种变异类型和苎麻属野生种较多的国家。
苎麻叶,是蛋白质含量较高营养丰富的饲料;麻根,含有“苎麻酸”等药用成份,有补阴、安胎以及治疔疮等作用;麻骨可作造纸原料,或制造家具和板壁等多种用途的纤维板,也可以酿酒、制糖;麻壳可脱胶提取纤维,供纺织或修船填料之用;鲜麻皮上刮下的麻壳,可提取糠醛,而糠醛是化学工业的精炼溶液剂,又是树脂塑料。四川省达州市大竹县是“中国苎麻之乡”,苎麻种植面积当时就有30多万亩,年产量4.5万吨,居全国首位。
为什么开始就这么细致的介绍一番苎麻这种植物呢,因为事情就是围绕苎麻发生的。当时是要塞区主管宣传工作的副政委石岩老首长带领我们几个人研究材料。我和我们宣传处教育组的孙干事都是东北人,我们不仅没见过苎麻什么样,甚至连这个名字也没有听说过。再加上我们也没有去认真请教,去查查词典,就望文生义的把“苎(音住)麻”读成“萱(音喧)麻”。石岩副政委开始耐心地纠正我们说:“那不叫‘萱麻’,而是叫‘苎麻’。”可孙干事还是说那个字念“萱”,并说那个“苎”字,就是“萱”字的简化字。石岩副政委是南方人,他的家乡就有这种苎麻,他对苎麻是太熟悉不过了,但是不论他怎么解释,孙干事还是坚持自己的错误读法。我当时也和孙干事一个观点,只是我没有去和石岩副政委争论。当时就把石岩副政委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石岩副政委匀了匀气,严厉地批评我们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竟然如此的固执,不懂,又不虚心学习!字典就在身边,查一查不就清楚了吗?”接着他又批评说:“你们是搞宣传教育工作的,你们这样一种状态,能够教育好部队的干部战士吗?不懂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还那么固执己见。不懂,就要虚心学习。学会了,就懂了。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慢态度实在是要不得的!”
在受到石岩副政委批评之后,我们打开词典查找一番,果然是读“苎麻”,而不是什么“萱麻”。词典上确实有个“萱”子,但这个字与麻没有关系,而是和草有关系,有一种草叫做“萱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条状披针形,花橙红色或黄红色,供观赏。花蕾可以吃,根可入药。还有一个词叫做“萱堂”,是母亲的代称。弄明白之后,我们深深感到自己确实是很肤浅很无知,并像石岩老首长检讨了我们的错误,并表示了我们一定要谦虚谨慎认真学习的决心。
石岩副政委是一个副军级职务,也是一位老革命。因为他主管宣传工作,我曾经跟他到广鹿守备区和船运大队搞调研,了解基层干部战士的思想教育情况,经过一起工作生活,感到这位老首长很是随和,很是平易近人,和那次批评我们时的那种严厉态度简直判若两人。那次他的确是被我们给气坏了,否则,他是不会发那样脾气的。一次,我和他在一起讨论问题的时候,石岩副政委又说起那次关于“苎麻”的争论,他和风细雨地说:“修干事,我那次批评你们是有点严厉,但是我觉得并不过分。因为我们是搞宣传教育的干部,也是搞文字工作的,别人出这样的笑话,人们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原谅的,我们出这样的问题,是不能够原谅的呀!首先,我们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我们是给部队搞教育的人,我们要给人家一瓢水,自己就要有一桶水或者一缸水,否则怎么可以呢。我们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去对部队的干部战士进行教育呢?如果那样,就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啊,那怎么能行呢?”他还说:“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们都是学而知之,谁也不是生而知之。不懂不要紧,关键是要虚心,不能不懂装懂,不懂装懂就很不好,也是非常可怕的。”
石岩副政委的话,让我受益匪浅。通过这次关于“苎麻”的争论,让我懂得做一个人一定要虚心学习,活到老学到老,永远不能满足的道理。尤其是我们搞宣传搞文字工作的人,切不可以望文生义,随意揣测,信口开河。自那次之后,我绝对再不敢去望文生义信口雌黄。对自己不认识的字,不懂得的词语,就老老实实地去请教别人,或者去查字典词典,去查各种工具书。现在,我的藏书中,各种字典词典等工具书就有一百多部,那都是自己不言的老师,需要查找的东西基本上都能查得到,只是不懒惰就可以。
石岩副政委值得我们学习到地方很多,但这个“一字之师”,让我刻骨铭心,永远都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