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合奏】日有所梦
雨天里,我住的小瓦房总是晰晰沥沥地从上往下漏水,看着雨水一滴一滴慢慢渗入老屋墙缝,我的心又开始神游起来。
我梦想着有一所漂亮的大房子,能让我像传说中的幸福公主一样,开心快乐地生活在里面,那时候,我再也不会为生存担忧,再也不用为屋顶漏水而发愁。
我这样不自量力地做着美梦,愿望在梦中实现,有好几次,我从梦中笑出声来。
现实的冷酷因为有梦而变得美好,可是东邻的阿荷搅扰我的梦,她把我那美好梦境搅扰的一塌糊涂,弄得我有些神思恍惚了。
阿荷是位美少女,亭亭玉立,和我是好朋友。在我这些年病中,每天都是她来陪我玩,可是不久前,她出阁了。
阿荷的出阁令我倍感孤独和冷清,但这是没法子的事,她必须出阁。
阿荷智力先天缺陷,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傻子。因为这,她的家人开始考虑她的终身大事。
上帝是公平的,他给阿荷一副傻瓜的头脑,却让她拥有一副好皮囊。阿荷的容貌,可以说比当年饰演琼瑶小说中清纯少女的林青霞超过十倍美丽。就是因为这,尽管阿荷傻,在周围十里八乡,相亲对于她来说还是握有主动权的。
现在的男人大都很俗,找对像总把女方的容貌排在第一,所以他们看到阿荷的第一眼,就相中了。
可惜的是,阿荷对男方抛来的“媚眼”没半点儿感觉,她唯一的表情就是“嘻嘻”的笑。
她家人先后让她相了两次亲。第一次相的是位男孩,浓眉大眼,眉清目秀,年领也不大,两人金童玉女,好像天设地造似的,很般配,但阿荷只去男孩家一趟就不愿再去了;第二次相的是位男人,比她大十多岁,有过两次婚姻史,长相一般化,阿荷去他家第一趟就迷上了,死活不肯回来。阿荷的家人没办法只得给她补办了婚礼。
阿荷就这样出嫁了,这让我很没面子,也很生气。阿荷是个傻子,她的家人都不管她,这些年我瘫痪在床,她就在我床前站,一站就是半天,从来不知道拉把椅子坐下来。当时母亲把饭端来,常常是喂我一口,也给她吃一口。说句不好听的话,阿荷是吃我家饭长大的,可是她现在突然出阁居然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一声,于情于理我都觉得阿荷是个没心肝的人!
阿荷出嫁按理说和我没关系,但这十多年来,我教她认字、教她绣花、教她画画……讲故事念小说给她听,从心底上我们之间已产生了那种微妙的师徒感情。虽然她最终一样也没学会,但这些年她充当我的手和脚,为我跑腿拿东西,总是笑呵呵傻乎乎,十二分乐意、十二分心甘情愿地为我付出,真的就像一位好妹妹、好徒弟!
阿荷在别人眼中是个傻子,在我心里是比正常人还正常的好徒弟。我素来认为,我调教出来的徒弟是别人比不上的,那是品貌兼优、最起码是出色的淑女吧。可是这事她做的太丢人了!居然迷恋上一个不咋样的老男人,去人家就不肯回来了,这和跟人私奔有什么两样?切!阿荷,阿荷,你太让我失望了!
正在我满心不愤,思谋着要怎样教训阿荷的时候,阿荷被她的男人牵着回娘家来了。看见了我,阿荷一狠劲甩开那男人的手,跑过来,孩子气地呵呵道:“小燕子,嘻嘻……俺住上高楼啦!小燕子,嘻嘻……俺住上高楼啦!”
我被阿荷弄得莫名奇妙,事后才从阿荷母亲那儿知道:阿荷虽然脑袋傻,但她也想过好日子,第一次相亲,那男孩家里很穷没房子;第二次相亲的男人家里有洋楼。宽敞明亮的房间任由阿荷跑来跑去玩,所以她不想回来了。
原来阿荷也有梦想,她的梦想竟然和我一样,就是能够拥有一座漂亮的大房子!
为了圆梦,阿荷迫不急待地出阁……
阿荷出阁了,她不知道她出阁的理由,让爱做梦的我几近崩溃!
——2010-3-13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