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小雪,温酒以待(散文)
一
小雪时,天气刚刚冷下来。
相对秋天的凉,小雪时,反而不觉那么凉了。只是呀,将要有一只无形之手,从云端萧瑟冷寒的茧里抽出的一笺素雅雪白,窸窣的声响飘洒在半空,细细碎碎的散碎银子,扬满天地间。
看看野旷,大多树叶都落尽了,四周的树一身轻松,挺立在冬天来临的西北风里。林间的红叶没白没夜的举着火把似的用一抹抹红,照亮着林间,唯恐人们被一场雪覆盖的不知方向。芦花依旧站立在水湄之上,迎着风,轻轻舞动,泛着鸟羽似的光彩。再有我屋前屋后的竹子,也是依旧绿着,一副宁折也不肯弯一下腰的气节。在冬天的天光里,泛着青青翠色,给寒冬添一笔翠绿与生机。
坐在山间小屋子里,我捧出了许多的叶子。有杨树、榆树、槐树、松树还有一些果树和花树什么海棠、紫李、柿子、苹果在秋风横扫下,都翩翩落地,被我收进了草垛。
叶子已经很是干脆了,发出哗哗声响。叶子,不仅仅是牲畜的好饲料,也是冬季火炉里的好烧的柴禾,尤其是煮酒泡茶,烧出来的滋味,就是不同呢。
拿出一只小银壶,小巧的银壶,因为有了年代而显得越加古朴典雅,斑驳处有老旧的暗哑银色,细小的嘴儿,光滑的提把,提在手上,有着岁月的温润与沧桑之感。
初冬了,节气到了小雪时候。面对着姗姗而来的小雪呀,我要温酒以待。
呼呼的叶子在炉子里生着了火,火焰红红的,一团暖意,一团生气。在初冬的天气里,一股股温暖气息扑面而来。我的脸儿映着炉火,也热热的,一定是红云升起,满面嫣红了。
小雪,这一名字,本是一个节气呀。然而,它在人间被称呼被叫着的频率却是大得很呢。它被很多女孩子当做名字,可见小雪多么受人欢迎喜爱呢。我的邻居左邻右邻女孩儿都叫小雪,我因为出生的日子里天空也在飘着雪花,竟然也差点取这名字。姥姥说,看看,看看哟,天下雪了,不如就叫小雪吧,母亲听了,很温柔地笑了笑说:小雪这名字虽好,可是太多人叫了,喊着都觉不是自家女孩儿了。不信,你去街上喊一声小雪,好几个女孩回头看呢。于是,才算作罢,另取了别的名字。
二
说起小雪,这天的雪一定不大吧?否则咋叫小雪,不是叫大雪呢?其实小雪节气的降水量要比大雪降水量要大的,然而,为什么没有大雪的雪大呢?
小时候,常听姥姥会说小雪不小,大雪也不能说大的说法。因为按说小雪降水量很大的,雪呢,确实不大。
《诗经》里在说:“如彼雨雪,先集为霰。”可见,此时下的雪,最先下的不是雪花,而是霰,有不同的叫法,有叫雪粒儿的,有叫雪子儿的,也有叫雪豆子、雪身子等不同叫法。
其实就是因为小雪时候,天气还未冷透,自然就是一场雨杂雪。先是雪霰,再就是雪儿,慢慢飘起雪花,人们会为雪花惊讶:哦,很久不见了,雪花又飘起了,美丽的很呢。
然而,此时的雪还是站不住的,没几天就会化掉了,地面不见了雪花。要想堆雪人玩雪打雪仗,那得等到大雪以后。小雪好似来报到的,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去了。不惊扰什么,也不赖着不走,轻松的好似仙子。
然而,初见到雪花的我呢,却是很兴奋的。其余的人也是一样的心情,雪花一飘,自然想起那一首白居易《问刘十九》的诗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呀,能饮一杯无?我早已温酒以待了,在坐的不仅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还有小雪的一席之位呢。
烧几个小菜,煮一锅子羊汤,红辣椒火里烤烤,辣椒的香气扑鼻而来。喜欢吃辣子的,拿几只烤好的红辣椒,指尖一碾,碎碎的红红的辣子飘满瓷碗,香气四溢。外面此刻,雪花慢慢大起来,一团一团的雪花,就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梨花一样,雪白,晶莹,在即将寒冷覆盖的大地上铺满雪野。
老公常常问我说:雪花飘起时,煮的酒格外香。什么原因呢?知道不?
我抿嘴笑,说声知道,偏不作答。他就伸手来腋窝下咯吱我,我怕痒,笑得越加厉害。那笑声伴着窗外的雪花,越加生动,传出窗外,与雪花一起舞动。
我总是想古人真是有情趣呢,下雪天凑在一起饮酒的多着呢。看看《红楼梦》吧,不仅有大观园里的宝黛宝钗探春惜春迎春还有外来邢岫烟、薛宝琴、李纹、李绮几个,真是个个貌美如花,又个个吟得好诗句,做得锦绣文章。在雪天饮酒吟诗,烤肉说笑,赏梅花,很是成趣儿。
三
现在人太忙,难得一聚。住在山里的我,倒是悠闲自在,每到雪天,自然会有朋友来山里,也有溪边垂钓的人山里采药的人,再有过路人。下雪天阻了路,进门来躲避风雪。山南海北,凑在一起,不论远近,不问出身,一起饮酒,说话聊天,惬意的很呢。
老公是个好客的人,喜欢做菜,烧得一手好菜。看着别人吃着他做好的饭菜,香甜味美,心里开心的很。我呢,喜欢煮酒,在小雪天气里,小火慢慢温酒,坐在炉火旁,被火烤着,心里暖暖的。而且,借着小雪飘起,酒香的漫漶,脑海也就会复苏了许多旧年往事。
小银壶,是爷爷遗留下来的物件。小时候,爸爸用它温酒,我喜欢在一旁看着。父亲喜欢饮辣辣的白酒,我是不敢去碰的,只是嗅到那味道,就先醉了一大半了。记得,火炉旁,父亲边加着木柴,边给我讲故事。外面飘着雪花,父亲看看雪花,再看看我,心里很是快乐。
我喜欢雪花,小小女孩,烂漫的很,什么也好奇,我会问:爸爸,雪花哪里来的,她是不是一个仙子?她来了,会走吗?
父亲就会说:雪花是天使呢,来了,就不走了。
雪花既然是天使,有翅膀的呀,雪花天使可以飞走的,咋不飞走了呀?我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有太多的问题想从父亲那里知道。那时候太小了,脑海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总是缠着父亲问个不停。
父亲从来不会厌烦的,他总是耐心的给我讲解着,听到我问雪花天使的事,父亲给我讲了一个有关天使的故事,故事很短,却震撼着我小小心灵。父亲讲到:一天,一个天使落入里一个平常人家庭院里。这个庭院呀,很小很小的,里面有住户人家的小楼,还有花草家禽,再有几个树和各种家用的林林总总许多东西。庭院挤得满满的,天使呢,在她落下时,她顺便收起了翅膀。可是,当她想再次离开,要飞起时,却发现已经不能够了。因为,她一伸开翅膀,就会毁掉庭院里的小楼和树木花草周围的一切。所以天使选择留下来,即使要被春天的太阳化掉,她也不肯离开,一直留在小庭院里了。我听了很感动,想想天使好伟大好善良。
做一朵雪花,做一个天使,我小小的心儿,埋下美好的善良种子。父亲说,一个人一辈子或许做不出什么大事情来,然而,善良却是一定要做到的。做到善良,一个人就很不错了,不要自私,不要只想到自己,要想到别人,就是美丽的,就是被人尊重的。就如天使那样,因为她很善良,她才是最美的天使。
小雪来时,带来了许久走远的信息,感觉父亲也同时传来信息,仿佛间,又一次听到父亲讲起了天使的故事。正因为过早种下善良种子,才让我总是善良对每一个人,善待这个多彩变换的世界。也因此,我的的世界总是充满美好,充满温暖。
想这些时,天空已经、洒下雪花来,一朵朵雪花,一个个小天使,带给人间美丽,带给人间来年丰收信息,也带给了人间美满如意。
小酒已上了桌子,菜也摆好了。几位远方的朋友和刚刚相识的朋友,端起酒杯来,互送心意互道美好。小雪一定也在坐哟,我抿嘴儿一笑,仿佛看到小雪也在微微含笑。
小雪来时,温酒以待。生在天地间,来到人世上,对人对物,都要以善良相待。善良才是世间最美好的,也是最难得的。子不是也曾曰过的:“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脑海慢慢涌现出这样的句子,心里充满的全部是善良与宁静,安详与快乐。望一下窗外,小雪花渐渐飘起,天地一片洁净,澄明。酒恰好温温的,刚刚好,都来饮一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