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杂编五篇(杂文)
◇《自选集第十三卷•六号院》跋
我始终相信文字有着生命的温度和灵性。于是,我写……或许是为了孤独的我的自我解脱罢了。
歌曲《她说》:等不到天黑,烟火不会太完美。回忆烧成灰,还是等不到结尾。
天已黑了,回忆已灰,然而,并没有完美的结尾。
当别人问余华为什么写作,他说,想睡懒觉,不想上班。我是不上班了后,才开始写。当然,余华是大作家,我不是。
还记得我的微信签名吗?“平生唯有两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似乎有些矫情,但,总存一点情怀,试看《六号院》的历史,读读《三姐妹》的故事,我在他们身边,我又能怎样?我看他们“浑噩”得“可悲”,我想,他们看我也应如是吧。一身锦袍,里边爬满了虱子,谁又不是风雪途中踉踉跄跄的旅人?“命运的站台悲欢离合都是刹那/人像雪花一样飞很高又融化”“草木会发芽孩子会长大/有多少苦乐就有多少种活法……”,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梁晓声把自己的小说叫《人世间》了。人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我在寂寞中用我的文字仰望苍天,俯视众生……或追求美。可,我更加寂寞。世上应该有数不清的这样的文字,在没人看过的情况下就佚失了吧。岁月的列车不为谁停下,“而我的生命却居然暗暗的消去了,这也就是我惟一的愿望。夏夜,蚊子多了,便摇着蒲扇坐在槐树下,从密叶缝里看那一点一点的青天,晚出的槐蚕又每每冰冷的落在头颈上。”如鲁迅在他的《呐喊•自序》中说的那样。或是孤独中也有自赏,或是冬天里也有暖意,我便写了《我散步在灞河岸边》……
◇祭父辞
——叩祭先父逝世一周年
时维公元二零二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不孝男安携妻玉珍并率众弟、弟媳,妹、妹夫,及其儿孙辈跪叩:谨以香楮清酌果品庶馐不腆之仪,致祭于先父之灵前,祷告天地,寄托哀思,悲痛涕零,不能自已。泣曰:
我父病逝,恍惚经年。音容笑貌,梦中常现。
期颐之寿,峨峨青山。一朝驾鹤,儿女难挽。
念我父亲,一生辛艰。常年劳作,出早归晚。
十五离家,筚路蓝缕。九十有七,饱经风寒。
节衣缩食,吐哺饲子。勤奋精进,匠艺夺先。
严训重教,子孙不辱。左邻右舍,赞羡频添。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陟彼岵兮,瞻望父焉。
子规啼血,千呼万唤。悠悠魂杳,雨落空山。
秋暮冬临,疫情未阑。告慰我父,万事俱安。
家庭和睦,兄友弟恭。我父安息,含笑九泉。
颂曰:
涛涛兮渭水,莽莽兮鹿原。先父之风兮,浩荡云天。浩荡云天兮,恩泽绵绵。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杂文的杂感
就读书写文而言,必先明其旨意,再言修辞。佛两点论,拈花微笑是佛,怒目金刚亦是佛。写文的妙处在于不落窠臼,挥洒自如,挠到痒处,才是性情文章。杂文,在于一个杂字,更在于一个痛字。痛,痛而且快意。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是鲁迅。“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还是鲁迅。这,不是消沉,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于是,有了鲁迅先生的杂文。
我的写,是当我想说又说不出的时候,只有笔能抵达心的深处。
只有幽默能化解人生的尴尬。当一天我写了“不许堂食,喇叭里喊着。隔着饭堂门前横档的桌,我向老板要了一碗羊杂汤,端到了路边的树下……刚蹲下,我摘下口罩,巧不巧,一坨鸟屎落下,落在了我的热气腾腾的汤里……老板肯定不给我换,我该找谁去?我无奈地望着天空,想哭……”。或许,我痛着,别人在嗤嗤地笑。
◇跳楼
小伙子站在天台上要自杀,众人围观。不一会警察来了,问其原因,小伙回答:谈了八年的女朋友跟土豪跑了,明天要结婚了,感觉活着没意思!警察来了一句:睡了别人的老婆八年,你TM的还有脸在这里自杀!小伙想了想,也对啊,就走了下来了。
小伙子站在天台上要自杀,众人围观。不一会警察来了:“别跳!”“我不想活了!”“你想想你媳妇!”“我媳妇跟人跑了!”“你还有兄弟!”“就是跟我兄弟跑的!”“你想想你家孩子!”“孩子是他俩的!”警察想了想,也对啊。小伙就跳了下来……
◇病友
我住院,胆囊手术。我的临床是一个粗手粗脚黑莽的汉子,五十八岁的下岗工人。“肝癌!晚期!”人问起他的病,他并不避讳,手术刚摘了瘤子,逢人就撩起衣襟解开腹带让人看他的刀口,有一尺长,L状,还未拆线……笑呵呵,似乎在说别人的病。他媳妇陪床,女人看起来比他小很多。他媳妇总闷着头,郁郁得坐着,你不问她她并不搭话。女人说,她在车辆厂上班,丈夫在开关厂,她内退了,丈夫早些年下岗……给的下岗费买了辆二手车开出租,没挣下钱。后来,熬不住苦就歇了,在家闲待着。女人说:“爱喝酒,酒喝的……去年喝酒骑车摔在马路沿子上,断了五个肋骨,才动过手术……没有低保,人家说他爸有退休金,我们和他爸住在一起,人家不给……一个男孩,打零工,也总不沾家……这次又动了手术,这么大的手术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我见过男人的儿子,挺俊气的一个高头大小伙子,天热,男孩穿着短裤,腿上亮着纹身,似乎,黑色的盘龙,满腿的青黑,污浊的并看不出美来。男人二婚,他们俩跳舞认识的,先头的那个女人是个陕北人,跟人跑了,这个孩子是先房的。手术后,医生要我下床走走,说防止血栓……他也走,在走廊里转圈子,一手推着输液杆,一手扶腰,腰上挂着引流袋……肝胆外科住院部的走廊里有不少加床。我又看见他坐在加床边和别人唠嗑,说他的“肝癌!晚期!”然后,撩开衣襟解开腹带让人看他的刀口,有一尺长,L状,还未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