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岁月】渴望遇见一条长流水的河(散文)
北方人看到河流往往会很激动,因为北方的河大都是季节河,很难看到一年四季流淌的河,就连黄河也曾断流。所以我很渴望能见到一条长年流水的河。
一
自打记事起,村东的穆河就长年流水,奔向远方。
穆河,相传穆桂英曾率军抗辽在此驻扎过而得名。小河有好几米宽,水流潺潺,鱼翔浅底。河岸边,柳树依依、杨树挺拔。河里有虾、螃蟹、河螺,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争鸣不断的水鸟。
小河流水绕村过,如一条闪闪发亮的缎带。夏天的穆河最热闹,妇女们在河边恣情洗衣,小孩子在河里快乐游泳,男人们忙不迭用河水灌溉庄稼,它给全村带来了丰收的喜悦。小河里流淌着我们的光阴,光是捉鱼的故事就颇多,钓鱼、截鱼、捞鱼,而捉虾、逮蟹、挖坑做泉带给我们无穷的乐趣,小河上下飘荡着了阵阵欢笑声。夏天,暴雨如注,河水滚滚,发黄的河水夹裹着树枝杂草。我们站在河边感受着小河气势,双眼凝望大水来的方向,希望河水不要停下来。
因穆河流域底下河沙资源丰富、质优,倍受梁山、聊城一带人们青睐。他们不断地开着50大拖拉机或汽车来拉沙,导致小河周围被挖出了许多沙坑。沙坑里长满了水草,连冬天也是绿色的,彰显着生命的倔强。水下铺满了一层又肥又大的河螺,我从没想过要去吃它们,而大人们也从未把它们当做美味。大人都夜以继日地忙着田地里的事,谁还会想到这些河螺呢?亦或是不屑。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沙坑里有那么多的河螺呢?直到河边居住的大爷爷家的四儿子带头吃河螺,才让我懂得它原来可以做一道美食。那年冬天,他带领着我们几个小伙伴来到河边。岸边柳枝儿丝丝缕缕,随风摇曳。河边冰花晶莹可爱,但寒气逼人,直冷到心里。我们盼望着春风从小河的尽头刮来,带来温暖。我们冒着严寒,从清净的水坑里捞出河螺,象征性地洗洗,用一个铁盒子煮着吃,而且老四还自己带了盐,加到铁盒子里,那美味至今还香在心里,暖在心里。
时光匆匆过,随着地下煤炭的开采,巷道不断掘进,地下水被源源不断抽走,村北的几个水库也日益干涸,小河失去了补给源头,小河逐渐湮灭了,鱼虾也不知哪去了?小河带来的欢乐也不知哪去了?
令人遗憾的是沙坑里的水也干了,美味的河螺也不见了。遗留在小河里的那些美好愿望和理想都已随流水而去。你可知道,小河里流淌着我的梦想和思念。而乡亲们也是扼腕叹息。如今,小河被填埋种上了速生杨,我见证了沧海桑田的变迁。小时候的穆河永远地流在记忆中,记忆里的世界始终活在我的心底。
现在,人们对美食的追求变了,越来越追求野味,天然,无污染河水里的河螺自然成了美味。现在想起来不由得也流起口水,如今这等美味到哪里去寻找?也许,只有日夜流淌的小河里才有又大又肥的河螺。然而,到哪里去寻找一条永不干涸的小河?
二
家乡镇驻地北有一条较大的河,叫汇河,汇河流经的平原养育了我们这一带的人们。汇河是我们这带的河水汇聚而成的,其中还夹杂着煤矿抽上来的矿坑水,因此,这条河成了常年不干的河,一年四季流水不断,河蟹、虾鱼常驻。那次,我跟着几个小伙伴,骑着自行车到十几里远的镇驻地玩,镇驻地总有一些让人开眼界的东西。快到镇子,我们看到汇河,宽阔的河道,河水分叉成几条小水道,中间的水道最深,最湍急,清脆悦耳的河水声是那么柔美。我们被吸引着下到河滩,在最靠近河滩的水道里,我竟发现了河蚌,它外形呈角突卵圆形,两壳膨胀,后背缘后部有翼。这让我很好奇,我拿起一只,仔细地端详,第一次见到活的河蚌,那么可爱。从小就认为只有海里才有蚌类这些生物,没想到近在眼前就出现了,带给我深深的惊喜。河滩里还有许多白色的蚌壳。我纳闷,难道是这长流水才滋生了这些生灵吗?后来,我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长流水的原因。
长大后知道,海里的叫海蚌,壳体大略呈三角形,它壳厚,壳表光洁,生长轮脉明显,壳顶呈淡紫色,其余部分呈米黄色或灰白色。通常体高为体长的五分之四,体宽为体长的一半。它们与河蚌是有区别的。
现在,附近的煤矿资源已近枯竭,大都已经关停,矿坑水也很少了,小河已不再是长流水,成了季节河。我不断感叹,那些生长在河里的蚌类生物,它们还在吗?如果不在又去了哪里?
三
前年,几场大雨,把家乡以西的响水河水库灌满。雄伟的陶山倒映在水里,像一幅流动的山水画。
水流从人工大坝上倾泻而下,灿然闪烁,声音震耳,如同男高音在唱着一首欢快的歌。山因水美,水因山媚。吸引了众多的游客前去戏水纳凉观赏。然而,雨水过后不久,响水河就不“响”了,让人遗憾。不知何处有我震撼的山水?我仍在苦苦地寻觅一条长流水的河。
那年秋天有幸去庞泉沟,行走在散发着泥土芳香的草地上,天空极蓝,野花极美,溪水极澄,牛羊成群。羊群慢慢移动,啃食着青草,如空中飘动的云朵。牛儿三五成群,趴在草地上,嘴里不断咀嚼着,它们也在感受着中秋时节的静谧。路边,一条小河哗哗流过,溅起快乐的水花。
我问其中一位看守牛羊的老者,他说,这里可是风水宝地,老祖宗留下来的。这河水四季清澈,常年不断!
是吗?我持着怀疑的态度看着精神矍铄的老者。
如果你不信,那你到冬天来看看吧!准会看到流水的!老者笑笑,看向远山。
这里水草丰美,出产的牛羊很畅销,是绿色食品。它们长不大就已经订出去了!老者收回目光,看着我,笑着说。
这里真好!谢谢你!我也笑笑,挥挥手和老者告别。
从山脚开始,一路经过阔叶林,常绿云杉带,落叶松林。快到山顶,在落叶松林里,濡湿的鲜绿色苔草植物异常茂盛。踩着软绵绵的绿色苔藓,又湿又滑,只得小心慢走。除了风声,就剩下宁静与惬意,像是来到了童话的世界里,又像是在梦里面见过似的。密密的针叶林遮挡着烈日,营造了潮湿的环境,因为只有潮湿的森林里才长有苔藓,而苔藓又维持着这潮湿的环境。山间流水淙淙,飞星溅沫,清澈透亮,这让人感动的流水。这是真的财富啊!真的没想到,有这么美的地方,这种妙处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我沉下心来静思,找到了苔藓涵养水分的原因。松针落下,腐烂,厚厚的一层腐殖层,既能增加营养,又能保留水分,土壤有机碳含量和粘粒含量高。明白了,水长流的原因是良好的生态。我不断惊叹它的生态环保,那份美好的情缘一直在心中氤氲。我们该做的,就是要好好保护好!真正实现在保护中开发,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一块净土。
时光如昨。长大了,才明白,目之所及,皆是过往,心之所向,皆是回忆,眼之所看,皆是遗憾。前几年,在新闻上看到,黄河断流了。而且从此后断流也是常有的事,这是人类对气候的影响造成的吗?可喜的是,在走南闯北中,发现庞泉沟绿化率高,原始森林保护的好,小溪长年流水。我终于明白:只有山青,水才能长流。
青山如黛,绿水长流,蓝天白云,空气清新,鸟语花香,这正是我们所追求的。环境要美,必须要有青山绿水。常常,在梦里,我沿着一条长流水的河堤,欣赏着绿柳成荫的美景,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