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醉(外四首)
1.醉
不必倒进碗里
那并不豪迈
不必担心失了方向
不必担心头落到低处
清醒的时候,我们做了多次
醉,或许可以翻一下身
当然,或许也是冻死的骨头
醉适合夜晚
得了一个绣球
得了一个花翎帽子
得了一个秦淮河灯影
醉适合白天
适合空怀壮士之心的人
拎起蓝天喊一声号角
适合在向东流的岸边打坐
醉,适合我这个四处躲藏的人
2.纸上行
白雪,阳光和你
都包容了天地万物
水,树和字
都是留给追随者的足迹
而万物不过刍狗
纸越白,脚印就越须小心
一万万个字,也许
根本不能反映内心的坚守
一万万张纸,是悬崖
是十面埋伏,是自己
在上面攀爬的影子
是思想的发芽,蹿出花来
去留给历史,留给未来
3.心上
右心房死了十万颗种子
我坐在三亩的安静里空荡
你若从南方来了
不必在意这两亩地的萧索
请顺着一滴雨走下去
左心房空了两亩地
你若到了,请种上三亩莲
我也因此在北岸,放生一条鱼
红色那种,那正是在前世
一颗想投湖
却被月亮救起的红豆
4.趁夜凉
听说山上的松叶
又在期盼空谷的足音
为此,我带着落日的身体
在山石、林间
留下了一滴滴流水
我不想你来,落叶那么多
我不带她来,辽阔那么大
这里没有一片叶、一朵花
在秋的流离转徙中辜负,多好
淙淙的流响,琴声
在月光里,在月光外
5.编麻绳的女人
草死了就成了绳子
白惨惨的她耐心照顾着每一缕
一如她从前照顾过的生活
手指温柔的落在上面
蛇一样的缠绕
像在仔细的绞死某些事物
如今会编麻绳的不多
女人编了一辈子
依旧两手空空,尤其老了更空
人死了,日子就不在冷
人死了,往事就不在冷
麻绳在女人手上突然有了生命
月光悬在门梁上被白发惊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