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的历史和历史的愚昧
　　 ——读李国文的《大雅村言》史海钩沉与反思
　　
　　 “义和团得意时，这些官员比谁都嚷嚷得凶——
　　 御史徐道昆奏过：洪钧老祖已命五龙守大沽，洋鬼子的兵船，将不战自沉。
　　 御史陈嘉言奏过：他得到了关云长关老爷的亲笔帛书，言夷当自灭，老佛爷足可高枕无忧。
　　 编修萧荣爵奏过：夷狄无君无父两千多年，这是天老爷假手义民将他们消灭的大好事。
　　 尚书启秀上书过：使臣不除，必为大患。五台山高僧普济，有神兵十万，请召之会歼逆夷。
　　 曾廉、王龙文建议过：用决水灌城之法，引玉泉山水灌使馆，必尽淹毙之。“使馆破，夷人无噍类矣，天下自此当太平。”
　　 彻史彭述奏过：臣目睹义和拳咒炮不燃，其术至神，夷兵不足挂齿，何足畏哉。
　　 一向倚老卖老，木乃伊式的大学士徐桐，曾经上书发表令人笑掉大牙的见解，他说，洋人走路笔挺，是由于他们膝盖不能弯曲的缘故，此后若与洋人交火，只需发给兵勇们每人一根竹竿，将其拨倒在地，无法站立起来，彼等必束手就擒矣！”（李国文《大雅村言•老太太哭了》）
　　 结果，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城，慈禧老太太慌了神，哭的一塌糊涂，“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此时满朝文武低着头，没有一个做声的。
　　 还记得鸦片战争中在广州对抗英国人的坚船利炮的清朝大将军奕山吗？“购买马桶御炮，纸扎草人，建道场，祷鬼神”，弄到不少的女人经血尿盆，“越难闻越好”，放到木筏上，让尿盆口集体朝着敌人的大炮方向，取名叫“阴门阵”。他信誓旦旦说以秽物镇邪恶，那英炮是必不能响的……结果，让人家给轰了稀啪烂。前线炮台沦陷，主帅自己呢，进庙烧香拜神，扎草人。扎草人不是像诸葛亮一样，为了借箭，而是施展巫术。草人扎成英国人的样子，上面写上英国主帅懿律和副帅义律的名字，按道理，还应该有这些人的生辰八字，这还真不好打听，只好先空着。然后喷上雄黄，用桃木剑刺去，一道道的血印子……
　　 很快，战败，割地赔款。大清亡了。
　　 面对西方列强的入侵，有这样的朝廷，有这样的官员，国能不亡吗？你还怎么好意思嘲笑义和团农民们的“神仙保佑，刀枪不入”式的愚昧吗？
　　 更可悲的是，这可是发生在十九世纪末，人类即将跨入二十世纪，西方已经进入工业化的时代……而我们呢？还在继续念咒画符跳大神呢！
　　 这就知道为何后来的中国“五四运动”被称为救亡图存的启蒙运动，陈独秀首倡的“德先生”（Democracy民主）和“赛先生”（Science科学）是中国所必须的民族文化启蒙，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两面旗帜。【注】
　　 物极必反，破旧立新。我们愚昧得太久了，至今，还拖着封建的辫子，愚根未断。
　　 中国从来不缺假托鬼神耍弄手法的骗子，民国时期四川神棍刘从云，行军打仗全靠占卜，各路军阀竟然都要向他下跪。四川军阀刘湘非常迷信“仙人”刘从云，便以其为军师。刘神仙于是编练了一支“神军”，有一个师的建制，全部由道徒组成，专练刀枪不入之法。时人调侃说：“刘湘有陆、海、空、神四军。”前些年所谓大师王林因空盆变蛇成名，号称能隔空取物发功治病，人们趋之若鹜，追随者甚众，明星李冰冰给他下跪，献金500万认了“干爹”，马云登门拜访，成龙、王菲、李亚鹏等名人都争着和他合影。王林用墨水调水给病人喝，每次收费两万，却没人质疑。名人效应，收敛钱物，王林呼风唤雨，狂极一时。2015年，王林因涉嫌绑架杀人被捕下狱，骗局才被揭穿，闹剧悄悄收场……不是骗子骗术不拙劣，而是我们太蠢。
　　 比如，近些年来的养生、开光、风水、算命，和前些的打鸡血，转法轮，生吃茄子……他就有人信！
　　
　　 注：
　　 1919年1月15日，陈独秀在《新青年》第六卷第一号发表《本志罪案之答辩书》，大力提倡“德先生”（民主）与“赛先生”（科学）。自此，这两位来自西洋的先生成为中国启蒙运动最深入人心的形象，他们给未来中国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
　　
　　 天道
　　
　　 看完电视剧《天道》，我很惊讶，世上竟有如此的神人。丁元英（王志文饰）未出场，就被评价为“可以是魔，是鬼，但绝对不是人”。有些夸大其词的评价，就因为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思维方式，不按常理出牌，为人处世与众不同，让人不可理喻，似乎一切的人和事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人们说他是“高人”。我说他是“近乎妖”。
　　 天道是什么？丁元英说天道，说得玄而又玄，我终是愚钝，昏昏然，似懂非懂，也终感觉似是而非。特别是丁元英答应给自己的红颜知己小丹（左小青饰）“一个礼物”——给一个穷山村“王庙村”指出“一条路”，去创造一个神话，和丁元英对这“扶贫”会导致的“杀富济贫”后果的道德自赎，我却读不出他所言“天道”的所指。
　　 其实，古人早就说过“天道”，《庄子·庚桑楚》：“夫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寳成。夫春与秋，岂无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在丁元英嘴里，天道是他和韩楚风五台山参佛时对韩说的“天下之论道到极致，是百姓的柴米油盐。人生冷暖论到极致，是男人女人的一个情字。”天道，道法自然，如来。食和色都有了，说尽了人生。这话明白，不谬。佛家也说道不远人，“真佛只说家常话，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世说女人都会贪嗔痴，芮小丹不是。起心即是妄，妄即是因果。所以，我喜欢剧中的那个女警察小丹。她为丁元英的才华而折服，视丁元英为救世的“高人”，丁元英视她为“天国之女”。芮小丹是“自性自在，不昧因果。”她为丁元英做了一个女人该做的一切。当小丹脱下了睡袍，裸在了丁元英的面前，丁元英对她说“你是玉，但我不是匠人。”小丹为捕匪而牺牲，这是她的警察职责，不可“避险”的职责。他并不劝她，但，他为她的死吐血。她对丁元英的爱，执着得，纯粹的，让人羡慕，如《天道》那首片头曲，回肠荡气。
　　 人生的陷阱无处不在，弱者成为强者的猎物，愚者成为智者的鱼肉，怨得谁？刘冰跳楼，人性使然，不是丁元英设了陷阱，而是他看透了你的人性。丁元英曾对同窗好友韩楚风说：“让井底的人扒着井沿看了一眼再掉下去是不是残忍？”井底之蛙何其多，又有几人看明白。
　　 “道可道，非常道。”我愚且弱，我也是只井底之蛙，只是我不去扒那井沿。
　　 我只喜欢丁元英写的那阕词《卜算子•自嘲》：
　　 本是后山人，偶作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当文人穷得不再装腔作势时，学女人般骂起了街，文人的风度也被扫地出门。谁也别装逼。
　　 一帮酸腐“文人”在酒桌上要吟诗斗酒“围剿”外来人丁元英，丁元英秀口一吐，便让他们自惭形秽羞得纷纷离席而去……
　　 其实，世上有两种天道，一是《盐铁论》里说的“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局不在力耕。”这是丁元英的天道。一是老百姓的天道：男人的快乐很简单，赚钱，干饭，这个娘们真好看……
　　 晋，陶潜《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天道幽且远，鬼神茫昧然。”我只是买了豆豆写的小说《遥远的救世主》来读。电视剧《天道》是以这部小说改编的。有一部闲书，每天打发无聊的睡前，就足够了。
　　
　　 羊来了！
　　
　　 小时候不让出门，说外面有狼。老了，不让出门，说外面有羊（阳）。
　　 广场上空无一人，公交车空无一人，晚上，小区里遛弯的人很少……本以为海南岛万宁这里是世外桃源，却不时有羊（阳）悄悄的进庄。今日，椰林湾小区物业告知业主们：“接到社区通知椰林湾小区有几位核酸结果阳性人员在居家隔离，请大家做好防护措施。”
　　 我问：@物业小王，不核酸了，也不落地检了，他们阳是怎么发现的呢？
　　 再问：@物业小王，小区还有多少不知道的“阳”？
　　 他说：“我也不知道。少出门，戴口罩，不要扎堆……”
　　 于是，宅家嘴不宅的皇城根人民又聊上了，听这段新北京话:
　　 ——阳了吗，您内?
　　 ——托您的福，阴着呐!
　　 ——阴着好，要是阳了，街里街坊的都得跟着吃瓜落儿。
　　 ——敢情l
　　 羊（“阳”）情让人心慌，过去囤菜等封控，现在囤药等发烧...…知道内陆各大城市布洛芬脱销，一大早赶到小区附近几个药店，回答也是“无货，昨天就卖完了”。急切询问什么时候有货？回答“不知道”。
　　 孩子从西安传来消息，谁谁阳了，谁谁也阳了……外孙麦稻在家线上上课，因为，学校也有同学“阳”了。
　　 网上大量流传着各种预防或治疗奥密克戎病毒的秘方验方、奇招妙招，有苦口婆心的有谆谆教诲的有痛定思痛的有现身说法的……如鸡群里跑马，尘飞土扬的，看得我头晕。
　　 说是大感冒；
　　 说是德国的经验盐水漱口可以消解病毒；
　　 说是**清瘟胶囊可以导致肝毒或急性肾衰；
　　 说吃黄桃罐头；
　　 说熊去氧可以终结新冠；
　　 说是，三个月，谁也跑不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阳”，早好，早解脱；
　　 说是N95口罩都挡不住相遇感染；
　　 说是一周会康复；
　　 说是第一轮感染高潮在春节前的一个月；
　　 说是第四针疫苗加强针要先打个老人们；
　　 说是，疫情几轮后社会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说，又有新的变异毒株“地狱犬”BQ.1已登陆中国……
　　 羊还是来了。
　　 我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窥视着门外……有羊（阳）吗？
　　
　　 2022。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