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寻路(诗歌)
岔道口(一)路
路
从对岸的一堆高耸的瓦砾旁岔开
纵横交错
一条蜿蜒陡峭、泥泞不堪
沿着它一直往上登攀
就能去往遥远的山的那边
一条笔直平坦、宽阔无边
只要沿着它一直向前追赶
就能通往车水马龙的繁华街肆
一条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寻着它一直漫步
就能遇见村舍的柳绿花红、老叟稚童
那条被月光铺满的岔道口旁
黄叶一片片在冷风中飘飞、盘旋、纷纷坠地
一群从小作伴的稚气少年
三三两两地并肩站立着
有人纵情高歌、有人举杯豪言、有人抱头痛哭……
亦有人泪光闪烁、缄口不言地长久沉默着
最后,各自将沉甸甸的祝福装满行囊
奔向了前路漫漫!
我形单影只地站在彼岸
端起那盏被月光斟满的酒盅
默默吞咽!
(二)人生
洼泥烧成的土砖一方一方地垒起来
火苗燃烧得正盛
一条条青烟在屋顶久久盘旋
她
麻利地扯过灶上的抹布
擦掉手中厚厚的油垢
倾斜着身子倚靠在门口
看绯红的夕阳一星半点的在潮润润的眼睛里消失不见
他
一把丢开脖子上那条湿漉漉的汗巾
露出油桐色的臂膊
握着铁斧的双手青筋突兀,“噼、啪……”
一截截碗口般粗壮的木头
列队似的,被一一劈成两半
暮色四临
整个村庄又被笼罩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
弓下腰一块一块地捡起躺在地上的柴禾
他
精疲力尽地瘫坐在青石板上“吧嗒、吧嗒”地嘬着烟嘴儿
他发愣似的盯着她瘦小的身躯在点点萤火里来来回回地晃动
倏然间,她的脑海中闪烁出隔壁李嫂的那句“王菊啊,你们这洼泥砖堆得真牢固……”
她两眼仍旧紧盯着柴禾,眉头紧锁
似乎,她早已明白——
这方高筑的围墙 紧紧围困住的将是她们的一生?
(三)糖果
他稚嫩的双手
拨弄着门闩
踏着小小的步子
步履蹒跚
星星点点的天幕下
布满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抬头
泪珠在明澈的眸子里打转
寥无人烟的村庄里
除了洒满一地的雪白冰冷的月光
他的衣兜里
还剩一颗
落满灰尘的糖果!
原创首发江山文学网于2022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