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王玲家作客
　　
　　
　　 一天，突然接到王玲的电话，要我到她家小聚。我和王玲已好几年没见面了，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打电话问候问候。
　　 王玲至今一个人生活，守着对董事长的那份爱情，和儿子相依相伴，儿子已经上初中，在合肥最好的学校，寄宿制，家里就只有王玲一个人。
　　 她的家仍在原来的小区，现在在合肥已算不上是高档小区了。家里虽仍是原来的装饰，但依稀可见曾经豪华的辉煌，王玲穿了件粉缎的旗袍，虽已是半老徐娘，仍风韵尤存，难怪当年董事长一样就看中了她。
　　 王玲给我泡了杯铁观音，我们在客厅坐下，她仔细地端详着我，看的我都不好意思。
　　 “飘飘，你好像老多了耶，是大侠（她还是这样称呼何剑）对你不好？”看来，她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
　　 “是吗？我老了吗？”
　　 “沧桑，你的脸让我读到了生活的沧桑。”
　　 “干吗？在同情我已是个黄脸婆？孩子都那么大了，能不老吗？”
　　 “飘飘，你除了上班，业余时间怎么打发？”
　　 “还能怎么打发，做家务，有时也上上网。”
　　 “老土了吧，我现在正在学跳舞，慢三，慢四，探戈，恰恰，我都会了，现在我正在跟一个舞蹈教练学伦巴，学得差不多了。”
　　 “去舞厅跳吗？”
　　 “是啊！”
　　 “董事长知道吗？”
　　 “哎哟唉，我的飘飘呀，这是我的自由，干吗要让他知道？”
　　 正说着，王玲的手机响了，她也不背着我接电话，“老王啊，我们不是说好了晚上七点华夏歌舞厅门口见吗，你急什么，我家里来了老同学，我们几年没见了，要叙叙旧。听话哦，宝贝，抱抱，嗯，拜拜！”
　　 我的天啊，这股酸劲，让我再也坐不住了：“你忙吧，我走了。”
　　 “怎么能走呢，刚才是我的一个新舞伴，不懂规矩，我以后得好好教教他。”
　　 “新舞伴？你有好多舞伴吗？”
　　 “当然，我在找最适合我的舞伴。”
　　 “你想参加跳舞比赛？”
　　 “有这样的打算，很多人都想和我合作，我不理他们，舞跳得那么烂，还想和我跳。看见我这件旗袍了吗，就是一个舞伴送我的，一两千块，现在不和他跳了，是个什么部长退休了，那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吃我的醋，真是的。”
　　 我被她说晕了，我不知道她的生活里有过多少男人，可我知道，她对董事长的那份情是真的，是刻骨铭心的。
　　 “王玲，你对这些男人有曾动过真心的吗？”
　　 “这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啊，就像一根玉米棒，剥了外面的皮，路出金灿灿的玉米粒，很诱人的，等吃完了玉米粒，露出光秃秃的玉米棒，就对他再也没有兴趣了。对付男人啊，就不能让他把玉米吃完了，留着点，得引着他，让他吃不到还想着。不过，一般人我是看不上的，要当官的，得有品位，像那些暴发户的小老板，附庸低俗，我都不正眼看他们。那些人往往在家里得不到温暖，工作压力又大，就找我来诉苦了，女人要学会倾听，然后说几句安慰的话，对方在你这才能释怀，让他觉得找到了知音。于是，他会乐此不疲地往你这里跑，把你当作心灵的港湾。”
　　 对她的感情哲学，我愕然。她住的是最好的公寓，穿的是时尚新潮的服饰，过的是上等人浮华的生活，她的一件衣服，可抵上我一个月的工资，有的甚至几个月的工资。当年，她为了追求物质上的富有，宁愿牺牲精神上的空虚，她对董事长的那份情，除了欣赏与崇拜外，可能还有一层原因。正是这层原因，让她刻骨铭心，让她宁愿过一种不能完全拥有一个男人的生活。
　　 我不知道，当初何剑背叛我是不是也是想找个知己，以至于后来越陷越深，自己无法突围。
　　 而我，就是太看重精神生活，并且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理念，我的“给我一块钱，我能活一天”的理论，在王玲面前微不足道，无地自容。也许王玲说的对：这个世界，除了变不在变之外，其他一切都在变。并不是你干的多，得到就多，有些事情是不等价的。
　　 “怎么啦，飘飘，想什么呢？”
　　 “王玲，你觉得你幸福吗？”
　　 “幸福啊，我过的算半个上等人的生活，干嘛庸人自扰？”
　　 是啊，突然觉得我自己过的就是庸人自扰的生活，物质生活虽不富有，可也小康，还不满足，却要死乞白赖地追求精神世界的富有。
　　 “飘飘，你不会现在还梦想着有一天沿着三毛走过的路，重走一趟吧？那可是小女生的想法哦。”
　　 “干嘛不，等孩子们长大了，和我的原始基本积累完成了，我就出发。”
　　 “真的吗？你有这个勇气？不过，大侠不会让你去的。”
　　 “腿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也倒是。不过，飘飘，你知道吗？上海有个叫余纯顺的人，徒步走罗布泊，最后死在那里了。”
　　 “知道，我看过他的摄影作品。”
　　 “何苦呢，吃饱了撑的，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还需徒步吗？”
　　 “你不懂，他对精神世界的追求高于一切。他虽然穷困潦倒，可还是乐此不疲地继续着他的徒步走中国的计划。”
　　 “可结果呢，把小命都弄丢了，还走什么走。”
　　 我感到我们的观点又一次出现了分歧，我岔开了话题：“王玲，说说你是怎么保养得这么年轻。”
　　 王玲把我带到了她的化妆间，我生平第一次看见了一个女人拥有两大抽屉的化妆品。
　　 “这是欧莱雅，这是羽西，这是玫琳凯，每一套都是一两千块。”
　　 说实话，作为女人，此时的我真的很木讷，她说的这些化妆品的名称，我只知道欧莱雅，还是因为一次在商场里，一个导购小姐拉住我向我推销她的化妆品：“大姐，你看您的皮肤这么好，如果不保护怪可惜的，我们欧莱雅的这一款正适合您，现在买还有优惠。”虽然当时没有买，可我记住了欧莱雅这个名字。
　　 王玲的家，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有条有理，可以看出她非常热爱自己的这种生活方式。
　　 中午，我们一同去吃了爆爆虾，两个人坐在楼上的雅间，已经很多年没和王玲小聚了，虽住在同一个城市，可我每天总是忙忙碌碌的，抽不开时间。今天，我们像小时候那样畅所欲言，两个人都喝了酒，在飘飘欲仙中，回味着少年的时光。
　　
　　
　　 （第十七章）张经理的小车停在我们楼下
　　
　　 一天早餐时，在我们酒店的西餐厅，我见到一个很面熟的男人，领着一位年轻的姑娘来吃早餐，他是我们酒店的住店客人，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看到我，也盯着我看，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我职业化地冲她笑笑，忽然他一回头“请问，你认识柳絮飘吗？”
　　 “哦，是我”
　　 “我说嘛，你不是那个安大锦秀园的服务员吗？”
　　 “哦，张经理，你还记得我呀，你还在那做吗”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在安大锦秀园餐厅当服务员时的餐厅经理，他是浙江温州人，专门在合肥各大学承包食堂，餐厅，以及酒楼，几年不见，人没见老，头顶头发掉了许多，难怪，我一眼没认不出来。
　　 "现在学厨师啦，我对你印象很深啊，辞职的时候是你老公来的，和我谈的很投缘，好像是上海一家公司的经理，哈哈，老婆在我手下做服务员，我很吃惊。"
　　 “哦，我是在做西点，本来就会的。你先坐下吧，不耽误你用餐，我们待会再聊。”我想尽快结束谈话，因为旁边有我同事在场。
　　 “好的，这是我的名片，你把电话号码给我，以后再联系。”我给了他我的手机号，我看他名片上的头衔是“某某饮食集团公司”
　　 “哟，张经理成立集团公司啦，生意做大了，我们能不能跟后面沾沾光呀”
　　 “呵呵，瞎闹，瞎闹。”
　　 “行，那你用餐吧，不打扰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我接到张经理的电话，想约我见面谈一谈关于承包的事，问我有没有兴趣，是在高校食堂里承包一组档口。我当然希望有这个机会，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约我在一个咖啡店里见面，那天，我特意画了谈装，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好像比离婚前胖了点，再看看这张脸，嗯，还行，不算漂亮，还算是有韵味的，蛮自信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张经理早在那等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说真的，虽然已到不惑之年，这之前，除了何剑，我还从未和一个陌生的异性这么正规的面对面坐着，显得有些紧张，虽然我极力掩饰，张经理还是看出来了，
　　 “你紧张什么呀，我又不是老虎”
　　 “不紧张”
　　 “你老公很能干啊，在上海领导一个一千多人的公司，他和我很能谈得来。”
　　 “哦，是吗，他很能说的。”
　　 “他经常回来吗？”
　　 “不常回来。”
　　 “是啊，像我们这些在外面打拼的人，就很难照顾到家呀。”
　　 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想再谈论何剑，这个人我不想再提及他。
　　 “张经理，今天约我来，不是为了谈这些吧”
　　 “哦，对对对，谈正事谈正事”
　　 于是，口头上我和张经理谈定，我承包他手下的一组档口，人员我来找，工资我付，我所借用的是他的设备和稳定的客源，他抽百分之十的利润，这样的承包模式，比在上海风险大多了。
　　 我是个闲不住的女人，还是想试试。我只答应先做三个月看看，没有赚头就当交一次学费了。
　　
　　 我辞了酒店的工作，专心来做这件事。
　　
　　 就这样，我经常跟着张经理他们看场地，找设备，孩子们的一日三餐成了问题，宝宝在这一学期上了寄宿学校，贝贝中午吃小饭桌。忙了一个多星期，总算把摊子铺开了，一切进入了正轨，可以换口气了。
　　
　　 三个月下来算有收获，这更增加了我的信心，我签了两个学期的合同。
　　
　　 由于业务的关系，张经理经常用车送我回家，有时叫他上楼来坐坐，邻居们有些微词：
　　 “我说你们家老何的车怎么变了呢，哦，是你家亲戚的呀。”
　　 “嗯。”
　　 “老何有阵子没回来了。”
　　 “他忙。”
　　 “有个挣钱老公，你就不要上班了，在家给孩子们烧烧饭，拿福不会享。”
　　 每当这时，我只淡淡笑笑“我喜欢上班。”
　　
　　 说真的，那时候，我一直认为张经理是我人生中碰到的第二个贵人，只是当时觉得有点蹊跷，他怎么会找到我承包。有一次，我半开玩笑地试探性地问过他，他只淡淡地说“和你老公很谈得来。”我知道这绝不是理由。
　　
　　 只是不能忍受他的某些小动作，说着说着话，他要摸一下我的手，说着说着，又要摸一下我的脸。
　　
　　 所以，我尽量避免和他在封闭的空间里谈话，一般选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永远不能告诉他，我和何剑离婚了，这也是对我最好的一种保护。
　　
　　 就这样周旋在张经理周围，即让自己保持与他的亲密关系，又不让自己受到伤害，进而导致生意上冷遇尴尬，难以维持下去。同张经理相处，我学会了很多生意场上的经验。
　　
　　 就在我乐此不疲地过着我的人生时，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